此时连日来的疲倦一涌而上,我们摊在椅子里不想动弹。我听见文小姐轻轻叹着气,便忍不住道:“文小姐,容我多问一句?这两位老者是你们文家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说了算?”
文小姐苦笑了一下,便道,他们也姓文,是早年文家看守这座宅子的家仆的后代,也算是她的长辈。文小姐的爷爷说,只有他们知道传家宝具体放在何处,但眼下估计两个老者心有顾忌,不很相信文小姐,所以拖延着不给。
黑毛猴道,这两个老者看守文家的传家宝,预备后人来取,总有个信物凭证吧,文小姐把那玉珏从脖子里摘下来递给我们看,道:“这就是信物凭证,是爷爷给我的,还有家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相信。”
我们都不知该如何安慰文小姐,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外边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过了一阵,两个老头子,还有梁庆鱼,云巴音几个人推开门,直接抬了几个食盒子过来,热气腾腾的,摆到东边饭厅的雕花饭桌上,我们好几天没有吃过热饭热菜,不禁全都凑了过来,摆好之后,两个老头子却不上桌吃饭,道是给我们收拾客房去,这一下我们都很过意不去,想要拽他们入席,但是两个老头子神色冷冷的,我们谁都没吭一声,只好眼看着他们走出门去。
饭食很简单,一簸箩新蒸的杂合面大馒头,约有二三十个,一大锅滚烫的棒子面粥,一盘子咸菜,一大盆烧土豆,还有一大盘黑乎乎的腊肉。我啃着馒头就咸菜,再喝一口棒子面粥顺下去,那腊肉我是不想碰,我对于不新鲜的肉类有抵触情绪,大约是源自某年回江南老家,看见某个宅子屋檐下 长着绿毛的腊肉和灌肠,从此便倒了胃口。这荒郊野外的古宅储存的腊肉,弄不好比我的年龄都大,还是不碰为好。
我边吃边看众人,发现居然也没几个人碰那盘腊肉,顷刻间箩筐见底,大家吃饱了饭,正说闲话间,老头推门进来了。说房屋已经收拾好,我们可以去歇息了。
我们扛着各自的行李进入西厢房,进门便是一个大通铺,可以睡四个人,我,李端白,黑毛猴一屋。文小姐单独一间,梁庆鱼,云巴音,姬平娃一间,大家都很困乏,跟老头子要了壶开水,兑着井水洗了洗,就上了床。
临睡前老头子抱了三床被子,都厚重泛着霉味儿,我勉强盖着,伸直了腿看着屋顶,不一会儿便朦胧起来。黑毛猴和李端白倒是很有精神,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话,我躺在中间,迷糊了一会儿,听到黑毛猴说,这屋子至少有个几百年,这里的瓶瓶罐罐,都是古董,没准能卖出天价来,那两个老头也真是不会经营,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守着荒山野岭过日子。连个后代也没有。
李端白在我左耳朵边上笑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妖怪的障眼法?”
我听着好笑起来,又听黑毛猴说,听见的不一定是真的,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老王你别睡了,起来摸摸我们两个,弄不好都摸不到人。我听着这话不像玩笑,非常诡异,便没了睡意,脑海里突然闪过从我们发现古宅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清楚的就像是在放电影。
突然,我想起来,我从门缝里往宅院里看的时候,从来没看见过那幢石质照壁。虽然有那么一段是被闫门板挡着,但是那屏风高约三米,长约两丈,这样巨大,不可能挡全,可我当时真的没有看见,为什么进门就看见了?这么一想,顿时透体冰凉,毛骨悚然,在一想黑毛猴刚才的话,便睁开眼坐起来摸他们两个,可是左右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越发着了急,低头去看表,想看看过去了多长时间,发现夜光表的表盘怎么都是一团漆黑。我们本来睡的是大通铺,头朝床外的那种,我坐在黑暗里,觉得背后隐约有人,心说莫不是那两人结伴去小解,现在回来了?便回头看。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便吓了我一跳,只见炕边上站着一个黑黑的人影,我借着从窗户照过来的冷白暗淡的月光分辨了一下,那轮廓分明是那个守宅的老头子!
我忙从被窝里爬出来,结结巴巴的说:“文…老前辈,这么晚了,有事?”一边哆嗦着摸炕下放着的马灯,谁知那老头子一言不发,我摸着黑点燃了灯,提起来一照,只见那老头脸色惨青,慢慢伸出一只手来,直指我身后那堵贴着斑驳年画的墙,我一时不解,那老头却慢慢张开了嘴,那嘴越张越大,黑洞洞的,发出呼喝呼喝的喘息声,脸上也慢慢狰狞了起来,我一看势头不太对,也不问黑毛猴李端白都去哪儿了,直接窜下炕就要逃。可谁知就像魇住了一半,一下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见那张黑洞一样的嘴越来越近,越张越大,直到覆盖了我的全部视野,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日期:2014-01-20 12:13:00
第十二章 失踪
我几乎像溺水窒息一样透不过气,狠命挣扎起来,只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欺身压了上来,老虎钳一般的一对爪子钳住我一双胳膊,那力气大的出奇,我血气上翻,凶心顿起,使出全身力量狠命挣扎,正好挣出了一条腿,不管那东西是公是母,一记撩阴脚就踢了过去,却踢空了,正迟疑间,一双大手从右侧伸了过来,噼里啪啦的打我耳光,声音由小渐大,一阵脆响。
我的眼前逐渐清晰过来,仔细一看,发现黑毛猴和李端白的两张脸,一张在左上方,一张在后上方。刚才那打我耳光的大手,正是黑毛猴的,他正气急败坏的叫:“老王,快醒醒,做噩梦啦!”
我一看,我上半身都窜到炕外头去了,被子枕头全在炕底下扔着,李端白正骑在我小腿上,我那两条胳膊叫他捏的生疼,我让他们把我拉回去,问刚才是怎么了。
黑毛猴道:“刚才正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你说话,没说几句就开始吼,跟杀猪似的,我和李道长都醒了,问你怎么回事你也不答,只是闭着眼睛,跟练了九阴白虎爪一样,一通乱抓乱踢腾,然后就背对着地面往外蹿腾,眼看就要头着地了,幸好李道长把你扑住,你还一通乱踢,幸好我眼明手快把你打醒。老王,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你没发现你喜欢发癔症啊?”
我擦了擦冷汗,把铺盖从地上拾起来,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包括我从门缝里没有看见石质照壁的怪事。开始时李端白和黑毛猴还面露嘲讽,后来就不笑了。
李端白披了衣服,让我们穿衣服起来,悄悄地把屋门打开一条缝,望向院中,只见那照壁在黑暗里好好的矗立在那里。而四下里都漆黑而且安静,只有野风和一些隐约的动物鸣叫。刚才我们这么大动静忽然都没有把他们都吵起来,睡得也是真死。
我们又跳回炕上,按着我那个噩梦里老头子指的方向拍了拍,发现是实心墙,什么也没有。折腾了一阵,一无所获,只能躺回炕上,黑毛猴问我是不是给吓掉魂儿了,又去撩李端白:“李道长,会不会念什么喊魂的咒语,给这可怜的老王念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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