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我的乖乖,我的何荷,”叶含觉得叫她何荷顺口,所以在这种情形下,一直都是这样称呼她,为了安慰“何荷”,他决定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说道,“我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你知道这些天我在忙什么事吗?”
“我没心思管你的事,我难过,我后悔自己嫁错了人。”荷君抽泣着答道。
“我知道你漂亮,你刚才说的是真话。”叶含觉得荷君确实漂亮,脸色虽算不上白晰,但很光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泛着光彩。虽然有人说她俗不可耐,可叶含不这样认为。叶含搂住荷君的细腰,轻轻说道,“我没骗你,我一直都找机会挣大钱,要出人头地,要让你换上一身真金白银的首饰。”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从没给我买过真正的首饰。这些铜的东西我戴它干什么?”荷君被叶含一提,又委曲得哭得更响了,她装出要摘下、摔掉铜耳坠、铜戒指的样子。
“别生气,乖乖,荷君,”叶含拦住荷君的手,说,“你听我说嘛。”
“我就不信你能出头,你骗我骗得够多了。”荷君不相信道。
“不骗你,这次真不骗你。——你知道现在上海滩出了什么大案子?”叶含搂抱着荷君,轻声问道。
“大案子?”荷君想了一会,说道,“哦,我听人说,棉纱巨头的什么儿子被绑架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发财的机会呀。”叶含咬着荷君耳朵告诉她,“这案子,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老公这几天就在忙这案子……”
叶含把赵家不愿赎票,向巡捕房许了重赏的事轻声告诉了荷君。最后,说道,“这事要成了,还不赚它个十万八万的?”
“啊呀,老公,你怎么不早说啊?”荷君含泪咯咯笑了起来,她亲了叶含一下,片刻又忸怩地出主意道,“嗳,我们可以把这些消息卖出去,在道上、巡捕房两头拿钱。”
“你可别胡闹啊,这事要是出了岔子,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这次是多好的机会呀?”叶含听了荷君的话,怕她搅了好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把这样重大的事告诉她,就用严厉的口气告诫道。
“好,好,听你的,我不说。”荷君连忙保证。
叶含知道荷君常常越是答应得爽快,就越是不作数,他不放心地提出,“你得向我保证!”
“看你唠唠叨叨的,老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荷君生气地责问道。
叶含不想跟荷君吵架,就没把自己对她的看法说出口。
“看,天都黑了,我还得跟雯丽她们打麻将呢。”荷君突然想到朋友的邀请。
“那好,我先做饭,然后去买米。”叶含应道。
“不啦,你给我钱,我去随便吃点柴板馄饨算了。”
叶含知道荷君喜欢吃馄饨,就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板,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没把里面的钱全掏出来,还说道,“我身上总共就这些了,我留下一个买米,其余的给你吃馄饨、打麻将。”
荷君一时高兴,也没仔细查看叶含的口袋,她抓过叶含手上的钱,喜滋滋地望外走,回头对叶含说道,“买米的事等我赢了钱再说吧。”
“我跟你说的事,千万别跟别人说啊!”叶含跟到门口不放心地叮嘱道。
日期:2013-02-20 08:19:51
简陋的客厅,一张八仙桌子。主人鲁象生朝南坐在主位上,他的右手坐着他妻子俞氏,对过客位坐着李波。
桌上放了一些家常菜,一盆红烧猪蹄,一盆牛肉丝,一大碗凉拌白菜,还有一只烧鸡——它是俞氏自家喂养的,专门杀了用来招待李波。
鲁象生生就一张似关公般的红脸,他也最崇拜关公,家里挂着关公像,他在上面题了“忠义千秋”四个大字,他字写得不错。鲁象生从小读四书五经,进过学,中过秀才,思想比较传统。虽然他也在帮,还是郭金宝的同门师兄,不过却是当时帮内有名的清水,很有些名望。不过他也因此生活过得比较清苦,虽然徒子徒孙不少,但大都是一些比较正规的小老板家子弟,小商小贩,甚至是做苦力的——这些人生活本来就窘迫,没什么油水,他们拜鲁象生为老头子,也就图个有事互助;鲁象生也没什么固定的陋规,不索要什么月例钱。他有些祖上传下来的房产、田地,出租后有些固定收入,成为一家生活的主要来源,他觉得自己有吃有喝的很满足。平时他不常出门,也不常看报,只在家读些古书,写写字,画画山水,种种花草。照他的说法,现在的上海滩太烂,如果常往那里跑,会染黑了自己。俞氏是他第一任妻子,也是他唯一的妻子,俞氏虽然没给他生下儿子——他夫妻俩只有一个女儿,但鲁象生并未娶妾——他反对纳妾,更反对嫖娼;俞氏觉得跟着鲁象生,虽然生活清苦一些,但心安,有归属感,内心也很满足。他们夫妻关系向来很好,有客来访,俞氏总帮丈夫招待,鲁象生也从不让她回避。
李波的父亲李浩杰,曾经资助过鲁象生。李波长大成人之后,李浩杰知道李波虽然武功不错,但在上海滩这个地方,单靠这些是不够立足的,盘算着给李波找个老头子做靠山,想来想去,觉得只有鲁象生比较合适,于是出钱为李波上了大香堂,就这样李波成了鲁象生的徒弟。
鲁象生虽然足不出户,但常常有弟子来访,所以消息并不闭塞。前些天,他风闻李波可能跟拆白党有染,所以今天他把李波请来,就是想弄清楚有没有这桩事情,——他觉得作为长辈,有责任教导、规劝李波。
俞氏给丈夫和李波各斟了几道酒,鲁象生询问了一些李父的身体状况之后,鲁象生就把话引向正题:
“波啊,我跟你爸是好朋友,所以我也拿你当侄儿看,有些事情希望你不要瞒我。”鲁象生夹了个烧鸡腿放进李波跟前的盘子里,示意了一个“吃”的动作,用这话作为开场白。
“我有什么事情瞒着师傅吗?”李波问。
“侄儿啊,我听说你跟拆白党有关系,是不是真有这回事?”鲁象生问。
“有这事。”李波愣了一会,他不敢欺瞒眼前这个正派得让他敬畏的前辈,便实话实说。
“你呀,你,”鲁象生没想到李波果然加入了拆白党,他气恼得脸色红了起来,“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师傅,如果徒弟做错了什么,恳请师傅按帮规处罚”李波看到向来和颜悦色的师傅动了真怒,就想跪下身子请罪。
“不,我现在还没发现你犯了帮规,我不能处罚你。”鲁象生知道,按帮规老头子(也就是师傅)只能拜一个,而先生却可以拜多个,拆白党中只有先生和学生的关系,没有师傅和徒弟的关系。
“那么,徒弟又该怎么自处呢?”李波忐忑不安地问道。
“你呀,亏你读了这么多的书,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呢?”鲁象生明显激动起来,他用筷子指着李波,续道,“你什么先生不能拜,偏偏去拜拆白党做先生。他们都干些什么事?骗财,骗色,多少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被他们玩大了肚子,然后卖到妓院;他们还逼死了多少可怜的苦孩子、穷孩子、好姑娘?——还有……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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