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3-19 20:48:41
　　第八章
　　“哈哈哈，老天开眼，我也被你们笑得多了！这回还不轮到我？！我说你的字也太丑了，比我这高中没毕业的还丑！”
　　我们仨聚在“好来屋”里，胖妹的嘲弄声震耳欲聋，仿佛逮住了一个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大布的嘴角充满蔑视地抽了抽，再惯常地翻翻白眼。
　　“还有你，”她那肥肿难分的手指头转而指向我，“说不定啊，你看中的还真是这根‘木棒’！请问，木棒是从‘泡菜国’来的吗，妈妈妮？哈哈哈……”
　　从看到那个名字开始，她就念念不忘。
　　“如果真是‘木棒’，那我也认了。”我故意满不在乎地说。
　　她扬扬食指，一脸笃定地说：“不行不行，从名字可以看出两个人‘八字’合不合，这样吧，姐我帮你再看一看，化解化解你和‘木棒’的孽缘。”
　　说罢她还真埋头细读每一个名字。我和大布袖手旁观，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过了许久，她都没有作声，只是眉头紧皱，念念有词，像中了邪的巫婆。
　　“喂，看完了吗？是不是哪个字不懂？爷告诉你！”

　　“呀——”她突然惊呼，“您们看，‘唐思聪’，这个名字不好，思聪、失聪，多不吉利啊！还有你看这‘苏致远’，更不好，你姓舒，他姓苏，你们在一起的话，那不成‘双输’了？！还有还有，什么‘陈宇凡’，我最讨厌‘凡’这个字了，这辈子，还嫌活得不够‘烦’吗？！”
　　“按你这逻辑，那就一个好的都没有了！”
　　“有有有，‘孙涛’这种大街上‘一呼百应’的名字咱就不评论了。你看这‘蒋柏文’，念起来就特有感觉，铿锵有力！依我看呐，你们俩就先朝这个名字下手去查。＂
　　大布不屑地笑笑，想听听她的谬论：‘你倒说说，这名字听起来什么感觉？’
　　“就是‘看到帅锅’的感觉！很帅的‘帅锅’！我对风水命理可是很有研究的，有我这样值钱的朋友，连算命的钱都可以省了。”

　　“可你还有比这更值钱的时候。”
　　“什么？！”胖妹双眼发亮，洗耳恭听。
　　“就是你论斤卖的时候！”
　　大布说罢哈哈大笑，胖妹懒得理他，反过来缠我。“舒心，你再认真看看这几个名字，回想一下当时有没有恰好听到别人喊他，例如‘蒋柏文’‘蒋柏文’？”她边在我耳边小声呼喊，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又奸笑着补了一句：“或者，‘木棒’也是可以的！”

　　“真没有，就是有，木棒我也很OK。你呢？那次你听到什么了没？＂
　　“我？我相当后悔当时没有飞扑过去他跟前！要是我知道你会对他真来电，别说死皮赖脸过去讨个名字，就是扛，也得把他扛到你面前。嗨，对了，不是知道他住哪间宿舍了吗？干嘛不直接杀上去？＂
　　“你以为卖字典啊？说去就去？我们正在讨论的可是俘获男人心的技术活，现在咱的处境，就好比你明明亲眼看着那豆腐块掉灰里头了，知道它就在那，但就是不好下手，吹又不是，打又不是。况且，这块豆腐会不会是块……臭——豆腐，咱还得先弄明白了。”大布说到‘臭豆腐’的时候，若有所思，若有所指。
　　“听你这样说，难不成是嗅到了‘臭味’？”胖妹倒是挺警觉。
　　大布略带犹豫，“实话说吧，我发现他的那个深夜，他回到宿舍后并没有留下，而是拿了些东西，在娇娣关大闸前又出去了。也就是说，他压根儿没在宿舍睡。”

　　啊？！
　　“你想想，我之前守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他的踪影，难不成他天天窝在宿舍里？不太可能！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根本就是住校外的。”
　　“唉啊，你说他会不会是和女朋友在外头同丨居丨呢？”
　　胖妹说出了我的疑虑，但我其实很想假装没听见这话。它像冷水一样降低了我血液的热度，一下子陷进了愁云惨雾。
　　“哎哎哎，别听她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女人爱猜想，所以当时才没说。现在连人名是哪个咱都还没确定好，想那么远有屁用啊？”

　　唉——
　　“哎！你们看.....”我还沉寂在忐忑不安中，胖妹忽然语带惊奇地将我们的视线拉向前方。
　　是她？许久不见，颜如玉。
　　“怎么又是她？你们的冰美人师姐。”胖妹话音刚落，又一张似曾相识的精瘦老男人面孔出现在颜如玉跟前。“这不是上回和她一块走的糟老头吗？”
　　是的，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
　　西装老男人一脸讨好，把她迎上了二楼。而显然，二楼的楼梯口赫然写着“顾客止步”。
　　“你们看，上楼了！”胖妹这一声惊叹，尤其是“上楼了”，三个字，蕴含了太多弦外之音。
　　“好巧不巧，咱也不是常来这儿，可来一次，他们俩的‘好事’就让咱给撞破一次。这回还上楼了，这二楼可不是一般食客上去的地方，敢情这‘好来屋’也搞副业？！”
　　别说胖妹，就连我也无法不朝这方向去想。
　　大布紧皱眉头，看着那楼梯口不作声。我想，他的想法也肯定动摇了，只是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大布，这回你没话说了吧？你瞧见那老头的眼神没？别说笑眯眯，简直是色迷迷了！”

　　大布转过头来，看着胖妹，一脸认真：“眼见不一定为实，何况你就见过人家两次，更加不尽不实。就这样给别人贴标签，太轻率了。＂
　　他说这话的神情太正经了，正经到不正常了，让我怀疑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大布，能问你个问题吗？”我也很正经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要不我先问你们俩一个问题。”
　　“啊？好吧。”我和胖妹正了正身子，饶有兴趣。
　　“那个你们眼中的猥亵老男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怎么？！你认识他？他很有来头？！”顿时，豪宅、名车、金表在我和胖妹眼前闪现！
　　“他的来头倒不是很大，只不过他就是‘笔架子’的老板，姓胡。”
　　“你还真认识他！我记得，你那幅八千元的油画就是在那卖出去的。＂
　　“啥？八千元的油画？”
　　一时说溜嘴了，胖妹猛地抓着我的手臂，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只好招认，当时和大布骗了她，那画不止八百，是八千。
　　“八千……大布分了八千……那这画得卖多少钱啊……”胖妹已经没心思听下面的事了，就独个儿沉浸在八千元里头了。

　　大布不理她，继续问我，“那你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吗？”
　　我极其纳闷，这和我想知道的有啥关系？他是猜错了我的问题，还是想扯开话题？但我还是耐着性子：“不就是人物画吗？”
　　“没错，是人物画，但那是一幅人体油画。”
　　“哦？”
　　“你又知道那裸体模特是谁吗？＂
　　“谁？我认识？”
　　“颜如玉。”
　　“啊？！”我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虽说也曾听说过个把美术系出身的敢于为“艺术献身”，但是把真人真事搁到面前，我还是挺震惊的。
　　“为什么？为艺术？”
　　“为钱！”
　　不可能？！外人不熟知的，会以为但凡模特都很矜贵，特别是裸模。但是现实情况却大相迳庭，只有我们知道，一个大学裸模的薪金是微薄的，微薄到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涉足这个行业。肯脱光衣服熬两个课时领那点钱的，要么就是农民工、失业者，要么就是从我们老师学生时代就做起的老模。
　　“为钱？别开玩笑，现在都没人想干这个了，学校里画来画去就那几个老模，我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来了，更何况，她还是咱美术系的师姐？”
　　“她的情况不太一样。”
　　“就算她年轻貌美，身材好，价钱也高不到哪去吧？毕竟这不比选美。”
　　“我不是指这一方面。我是说，她是为了她爱的男人。”
　　啊？这什么跟什么啊？弄得我越来越糊涂了！“唉啊，你直接告诉我吧，我的胃口被你吊得可难受了！”
　　于是，大布把他知道的“内幕”一一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