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进屋的韩贵,看老韩婆子这副带搭不理样子,心里头就有些来气,大声的吵吆说:“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俩的事儿,咱俩单说。但今天大伙来是因为村里的事,才来找你的。你怎么也不能这个态度吧?”
韩贵说完之后,把跟着一起来的村会计往前一推,说:“来!你跟这个老婆子说,我懒得搭理她。”也没管村会计答应与否,自己拉过来一个凳子,上后面坐着去了。
俩人见面,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形呢,原来这韩贵和老韩婆子之间有着一些恩怨,以至于大街上俩人走对面,都不带说话的。要说起来,他们俩之间的事,其实就是个误会,只要俩人坐下说开,根本也算不得啥事,可是这俩人,谁都不服谁,结果就落得这样。
日期:2014-02-04 11:53:00
这事儿,还得从**刚开始那会儿说起。那个时候**伊始,批林、批孔、破四旧运动迅速始席卷全国。凑巧,上级破除四旧的指示精神,刚刚下达到韩贵所在乡的时候,他正在乡里开会。
听到上面下达这个指示,韩贵本打算等开完会后,赶紧的回韩家窝棚,跟村里这几个香头说说,让他们先收起那一套来,躲躲风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偏偏就在那天,老韩婆子也在乡里,正在给乡政府伙房的大师傅看事呢。也不知道让谁给举报了,正好抓个现行。
于是,挂牌子批斗,关牛棚,剃阴阳头,戴高帽子游街。一通下来,把老韩婆子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最后,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的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批斗她的那些人,一看老婆子也确实折腾够呛,恐怕人死了,没法交代,这才让家里来人给接回去。
老韩婆子回到韩家窝铺后,溜溜的养了半年多才好好利索。就在她自认倒霉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人嘴欠,跟她说她给抓起来那天韩贵也在乡里。
这样一来,韩老婆子可不干了,心想肯定这韩贵为了在上头买好,才把自己推出去的,要不为什么那么赶巧,两个人同时都在乡里。
你说都一个村住着,即便再有矛盾,你也不能这样干啊。就算你是村长又咋了,要是真的真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喊我一声声嫂子呢。
自从哪以后,两个人除非别见面,一旦见面,老韩婆子便连说带逗带损的挖苦韩贵。韩贵毕竟是个村长,心里自然有他的想法,觉得跟这样一个老婆子讲理,有理也讲不清,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韩贵这样的忍让,不但没换来老韩婆子的理解,反而在心里更加坐实,认定出卖自己的事情,就是他韩贵所为,要不为什么总躲着自己呢。就这样,两个人算是别下仇了。
今天看韩贵来找她,老韩婆子心里很是得意,心说,怎么样,你一个大村长,也有求到我的时候吧。心里正琢磨,怎样才能好好收拾韩贵,出出心中恶气的时候。偏偏韩贵吧村会计往前面一推,自己稍后了。
这样一来,老韩婆子即便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但也干着急没办法,因为一来这个村会计是他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头子的亲侄子,二来毕竟这次是为了村里的事。
无可奈何的老韩婆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地穿鞋,磨磨蹭蹭的朝着西屋挪去。韩贵一见她动弹,赶忙朝着跟自己来的那几位,一使眼色,意思让大家赶紧跟她过去。
老韩婆子的家,是围场当时比较普遍的那种土房。东西各一间大屋,屋里靠着窗户一铺满屋的大炕。中间俩个灶台,连着俩屋的大炕。
一般这样设计的房子,都是东屋为大,老人或者主家住在这里。西屋是配房,供晚辈或者客人居住。
但大伙跟着老韩婆子来到西屋后,却发现这西屋有些不同。因为这个屋子没有炕。只是紧贴着墙,转圈的有着一溜柜子。柜子上面每隔一尺远,便有一个香炉碗。对应这香炉碗的墙上,贴着黄裱纸叠成的仙家码。
仙家码就是类似于牌位之类的,不过是用黄裱纸叠成一个抹肩的长方形,上面写着供奉某某仙家之神位等字样。仙家码两旁,都贴着用窄小的红纸写成的对联。
对联大都是一些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听闻海上有仙山,末知仙家有尘缘;暂把琵琶弹心曲,一朝风月也是禅之类的仙家对联。
看见屋里这般摆设,大伙都在西屋门口站住,不敢进屋,生怕自己站错位置,得罪这些看不见的仙家。
一进西屋之后,这老韩婆子立刻如同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身子利索的上香,烧黄裱纸,一样一样的有条不紊,跟刚才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简直判若两人。
忙完这一切之后,老韩婆子在屋里那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来,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的低头样子,仿若入定的老僧。
挤在屋门口的这几个人,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起不错眼珠的盯着老韩婆子,生怕会错过一点精彩。
大概一分钟左右,一直闭着眼睛的老韩婆子,忽然哈欠连天,随跟着又是伸胳膊,又是转脑袋的闹了起来。
大家都奇怪老韩婆子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嘎巴巴的声响,接着,略带一些驼背的老韩婆子,突然身子一哆嗦,打个冷战之后,腰板拔的倍儿直,一直低着的脑袋,猛地抬起来,朝着大家看过来。
虽然那双眼睛依旧紧闭,但在门口的这几个人看来,这眼睛却仿佛能看穿自己的一切。这种诡异的感觉,也吓得几个人各自心头一紧。
日期:2014-02-05 10:27:00
三十 童子尿百草霜
“说说吧,你们找我来有啥事?”一个男声,略带着那么一点吴侬细语的嗓音,在屋里很突兀的想起。
门口这几位,都是北方的汉子,第一次听到这种口音,甚至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啥,都打了个愣神儿,戳在门口不知道咋接她的话。
关键时候,还得说老村长。一直在这几个人后面的韩贵,伸手扒拉开前面的人,来到老韩婆子跟前,哈下腰说。
“大仙啊,你行行好,给我们村看看,到底是犯的哪门子邪?这玩意的老是死人,还都掐算着日子,二十八天一个,整的现在村子里都不消停”
说着话,韩贵从兜里掏出那盒平时招待上面领导才会用上的烟卷,一伸手,整盒的递到老韩婆子手里。
本来不抽烟的老韩婆子,此时接过烟之后,很熟练的从里面抽出一颗,叼在嘴上,韩贵见状,赶忙掏出火柴,讨好似得把烟给点着。
深深吸上一口,吐着淡淡的烟雾,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说到:“就因为这个事啊!我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火急火燎的把我找来。这事简单!你们营子中有个青龙,赶上今年犯青龙煞。他们几个正好让煞给冲到了,你们找回去之后找上点童子尿,在弄点百草霜活成泥,正当午时扔下去,再把那个青龙埋上就行了。”
这个男声的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是很响,再加上带有那么一点口音。侧着身子的韩贵,费力听了半天,再加上自己的理解,才记住青龙煞,童子尿跟百草霜这三个名字。
韩贵知道自己岁数大,记性有点不好,于是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把三个名字一一写在纸上。记下之后,又唯恐出差错,想要老韩婆子再核实核实,抬头想要继续问问,却见她又恢复成原来那副略微驼背,脑袋耷拉的样子。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