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不明白,要是嫌我碍眼,让我下岗不是更干脆,为什么还让我去郊区?”李玉困惑地问。
“借用软刀子杀人,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他们清楚,要是直接让你下岗回家,你一定会质问为什么。从道理上讲,他们说不出你什么来,既不是能力不行,也不是跟领导关系不行,这些都不是理由,难以摆到桌面上。旁观者也能看明白,多半会耻笑他们排除异己,动机不纯。所以他们让你去郊区分厂,这属于正常工作安排,你既说不出什么,也不能不服从。如果不服从,便是你的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完全可以给你扣上不服从工作安排的帽子,名正言顺地撵你回家。”刘宁边说边苦笑。
“可是,到了郊区我仍然呆在财务,难道他们不在财务做手脚?”李玉又问。
“你太天真了,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只要你去了郊区分厂,就远离了他们的圈子,他们在总厂干什么,你不会知道的。郊区分厂就那么几个人,又位置偏远,已经几个月不开支了,用不了多久便会关门。那里已经没有油水可捞,他们看清了这一点,不会再在那里做手脚。你去了也只是过渡,没有事情可做。真到了郊区分厂关门的时候,搞不好连厂长都下岗走人,何况是你?也许他们早就想好了,等你下岗回家再处理郊区的尾巴,你还能知道什么?下一步,国企的大气候是改制,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在这一过程中,刘松年、胡允初和吴长安等人一定会大捞一把,你留在总厂岂不是一大障碍?”刘宁进一步分析了一番。
刘宁这番分析的确切中了要害,李玉不得不佩服。吴长安和胡允初等人做过许多坏事,就凭他们的贪婪本性,厂子改制时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天鹅电器厂动迁一事便很能说明问题。
天鹅电器厂是公司下属的另一家企业,几个月前,由于城市建设的原因需动迁部分厂区,吴长安和胡允初便直接插手了此事。在吴长安的倡议下,公司成立了动迁领导小组,由胡允初任组长,王玲珑任会计,宋佳任出纳,却将天鹅电器厂的人全部排除在外。吴长安如此安排明摆着是要做手脚,因此名单一公布,顿时引来骂声一片。天鹅电器厂一片哗然,连厂长也找到吴长安交涉此事。但吴长安声称是公司定的,个人无法更改。
日期:2013-01-26 13:49:59
吴长安和胡允初如此工于心计,当然是为了那笔数额巨大的动迁补偿金。钱是补偿给电器厂的,用于厂区搬迁和建设,理应由电器厂支配。公司虽是上级部门,但不应越俎代庖。可他们偏偏使了这么个手腕,将补偿金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最后电器厂只拿到一点点补偿金,仅够补偿下岗职工的,公司拿走了绝大部分。吴长安的理由冠冕堂皇,说公司企业比较多,都需要资金,补偿金须由公司统一支配。钱是公司的,不能由电器厂一家使用。要顾全大局,大家都需要资金嘛!
纸里包不住火,人们很快就知道了补偿金被公司拿走一事,而且也听说了,拿走的补偿金并未花在其他企业身上,去向只有吴长安和胡允初几个人清楚。电器厂的人愤怒了,很快形成了数百人一齐告状的壮观局面。厂长给职工放了假,亲自带队上丨访丨告状,一时间举报信满天飞,上丨访丨者四处奔走。
公司是吴长安说了算,电器厂的人便到局里告。可局里不把这当回事,只让公司妥善处理。当人们去找市里时,却连市长的面也见不着,只有一位不明身份的人出面说了几句,就又发回局里妥善解决。球被如此踢来踢去,几圈下来人心就散了,告状的人泄了气。也难怪,吴长安当了多年公司经理,上上下下都有人帮衬,想告赢他没那么容易。
电器厂厂长觉得窝囊,无颜见江东父老,便独自一个人去了南方,扔下一个烂摊子。剩下的人继续告了一阵子,但遭遇都一样,皆是你推我,我推你,没人真正愿意管。更何况群龙无首的职工两眼一抹黑,说不出所以然,自然也就成了一盘散沙。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吴长安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得好。
吴长安手伸得长是出了名的,他不仅对企业领导握有生杀大权,还把手伸向企业敏感部门,以方便做手脚。比如,他经常插手企业财务人员的安排,胡允初把王玲珑调到仪表厂并委以重任也是奉了他的旨意。他还有个规矩更加露骨,就是禁止各企业自行处理闲置厂房和设备。如需处理,不仅要向公司汇报,还要由他联系合作方,私自联系的渠道皆不被同意。这一点成为笑谈,公司上下无不嗤之以鼻。
刘宁的分析恰似一针清醒剂,猛然提醒了李玉。她马上把白天发生的事与接下来的改制联系起来,认为刘松年此举也是为改制做准备。他跟吴长安、胡允初等人是一伙的,有着共同的利益,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必然要趁机大捞一把。想到这里,李玉气坏了,颤抖着声音说:“这伙人太不是东西了,为了改制时搂钱,竟然这样算计我,手段如此下作。我想好了,不能听刘松年的,实在不行就揭开他的画皮,把他的丑事说出来,包括胡允初,不能再对他们客气。这些年我一直忍气吞声,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只要不让我做假账,就由着他们。现在看来这样不行,他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越来越猖狂。”
“万万不可,轻易不要撕破脸皮,把话说僵了对谁都不好。既然说了明天答复,就跟刘松年谈一谈,以离家太远为由推脱,摸摸他的真实想法,看他有多大决心。这是一道程序,必须走一下,没准谈过之后会有转机。”刘宁说了自己的想法。
“谈也没用,如果他真是为了改制时做手脚,这样说肯定不行。你没见刘松年说话的态度,估计很难改变。他这个人我了解,比胡允初还跋扈。”李玉满脸都是愁容,把头摇得像货郎鼓。
“唉!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先过一招。行了自不必说,安心上你的班,不要招惹他们。只要他们不贪咱家钱,爱怎么贪怎么贪。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不能就这么算了。”刘宁劝说了李玉一番。李玉也想不出好主意,只能同意刘宁的。两个人一宿没睡,都失眠了。
就在李玉和刘宁绞尽脑汁商量对策的时候,刘松年和宋佳却在芳华小区的房子里鬼混。这是一处两居室,是刘松年为宋佳买的房子,室内装修不是很豪华,但比一般人家仍显奢侈。房子平时没有人住,连宋佳也不来,只有幽会时两个人才来到这里。当然,房子的主人仍然是刘松年,不是宋佳。刘松年得留一手,要是把房子主人弄成了宋佳,她还会服服帖帖吗?
刘松年已经五十七岁了,看上去像个七十岁的老头,脑袋上头发少得可怜,而且都是白的,找不出几根黑的。有人说他性功能有障碍,已经十几年不跟老伴做那种事了。这种事最难说得清,也不知这些人从哪里听说的,当然无从考证。但他经常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消遣,似乎又与传言相悖。于是又有人给出了另一种解释,说他只有到了那种地方才感觉是个男人,因为他并不强求质量和数量上的达标,只求精神上得到满足。还别说,这种解释也说得通,有一定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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