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肯厉声命令:“你去给我准备毛驴车。”然后,他突然拔出有消声器的手枪,指着惊慌失措的热依汗说:“还有你,快去把家里所有的食物都给我准备好。”
在通往昆仑山的土路上,一个戴着一顶小花帽、留胡须的维吾尔中年汉子赶着一辆毛驴车。毛驴车上坐着一名年龄约在十六七岁,身体包裹得只留两只眼的维吾尔少女,她的身边躺着一个身着银灰色葬礼服的蒙面老妇人。看体态,老妇人应该是中年男子的母亲而且在病中。果然,每当遇有治安联防人员设卡检查时,赶车的汉子总是对检查人员说:“我的母亲嘛,生病了。我拉她去医院看病。”再看看少女的一双眼里已蓄满泪水,检查人员便同情地挥挥手:“那就快去治病吧。”
毛驴车叮叮当当地走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走到昆仑山脚下的一个村庄。一行人把毛驴牵进村边的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到了,没事了。热娜,请客人下来吧。”戴小花帽的男人是马木提,他怀着无可奈何的心情把亲戚家多年没人居住的房门打开。热娜小心地扶着蒙面老妇人进了屋。
老妇人进屋后,一把扯掉蒙在头上的披巾,露出一张深目高鼻的男人脸,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啊,世上惟有真主。”然后他又转向马木提,把自己的右手放到心脏部位说:“请让我以真主的名义,向为祈求和寻找真主恩典的圣门弟子和援助者致以祈祷和敬意。”
马木提横眉怒对,一言不发。
热娜细心地照顾着心仪的男人进到屋里。
马木提望着自己的女儿,热娜执迷不悟的目光刺痛了他。
既然马木提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救出自己的女儿。现在距离那个目标,还有一天时间,明天,他们三人继续赶路,艾尔肯答应,只要把他送到目的地,就放马木提父女俩回家。
三
阿不都尔对艾尔肯带来一个女人表示了极度的不满,他认为把女人放在身边是晦气。可艾尔肯却说:“有时候,女人表现出来的是另一种力量。”
西尔艾力和亚生带着他们的手下已经先期到达兵工厂基地。这里距离边境两百公里左右。
秘密兵工厂已初具规模:这里原来是一片坟堆,当地人把这里称作“麻扎”。阿不都尔看中此地是因为一般人不肯到这里来。现在,阿不都尔陆续招募来的十七名青年,在此地用工兵铲已经挖出一个像样的地道,地道逐渐往边境方向延伸。两个铁匠和两个在山里搞爆破的工人,被枪逼着来到这里后,已经造了二千枚手雷。另外,境外的阿力木分七次偷运进来二十支枪,其中有突击步枪,有M16自动步枪,有效射程超过八百米的狙击步枪,还有能够进行压制射击的通用机枪,以及几枚红外干扰弹。最令艾尔肯满意的是,阿不都尔还弄来一个加固式军用手提电脑,这个东西对他太有用了。
艾尔肯视察过兵工厂后,信心十足。在阿不都尔的建议下,他们召开了“南疆敢死队”第一次大会。会上重新任命了负责人,重新分工。会议决定:继续按照“南疆解放组织”会议的任务要求在“古尔邦节”的前夜展开大规模的恐怖活动。因为“古尔邦节”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时间,所以,会议制定了一份详尽的行动计划。
艾尔肯出任南疆行动的总指挥。
会议结束后,西尔艾力和阿不都尔分别从两条路摸下山去。
西尔艾力执行买枪的任务;阿不都尔执行招募队员的任务。
四
已经是出事后的第五天。
向导尼牙孜坚持要求再进沙漠。队伍出发时,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捆绳子,怀里抱着一块洁白的布单。
马建中问:“尼牙孜,你这是干什么?”
尼牙孜红着眼睛说:“都已经五天了,就算找到人,也是尸体。我要把这个孩子抬回来。”
马建中梗着脖子急了:“尼牙孜,艾力命大,他不会死,你把那块白布给我扔掉。”
尼牙孜不肯,他的本意是,如果艾力死了,他绝不让艾力葬身沙漠,要给他裹上白布,死后就能见真主。马建中一看他不听劝,上去就把白布单夺过来,要扔到一边。
“建中,让尼牙孜带着去吧!”钟成用命令阻止了马建中。艾力是否还活着,他也心中没数。如果真的发生了不测,还是应该尊重民族习惯。
第五天黎明,尼牙孜和马建中不约而同地再次出去找艾力,在向西北方向走出了大约五公里后,他们发现了艾力那惯有的八字脚印。
“是艾力的,是艾力!”
他们发狂地跑回营地,把这一发现报告给现场总指挥钟成。
在他俩的带领下,民警们和武警战士们纷纷登上沙漠车,向着西北方向的沙漠腹地进发。
走了七八公里后,尼牙孜隐约看到一个黑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忙加快步伐,向黑点冲去。
是艾力,肯定是艾力!等距离黑影十几米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又有些不相信地喊:“喂,你是艾力吗?”
趴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了头,果真是艾力。此刻他的头发像刺猬,脸上长满了胡须,只有眼睛还会动,身体已经动不了,但他活着!
所有人都跳下车,向艾力冲过去。
艾力傻笑着,泪水不由地夺眶而出。
两位获救的丨警丨察先后被送进博斯坦市医院输液,南厅长迫不及待地赶到医院看望他们,他竖着大拇指说:“娃娃们,你们能从沙漠里活着回来,就是了不起的英雄,我佩服你们。”南厅长还亲自给艾力和王路煮鸡汤,他说:“这是补身子的汤,都给我喝下去。”
王路看到南厅长的眼眶潮湿了。他借着鸡汤的热气,遮住了自己的心情。
南厅长关切地问王路:“你在想什么?”
王路沉静地说:“我在想,如果我们南疆有GPS卫星定位系统,我和艾力身上都带着卫星定位发射器的话,你们可能就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地组织人员找我们了。最重要的是,那些恐怖分子们也不会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成对南厅长检讨道:“许多工作我做得还不到位,而且我不是常胜将军。”
南厅长道:“我也不是。”他指着躺在床上的王路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你的话,对我是个鞭策,我会不遗余力地去办这件事。”
艾力的胡须长了,头发也长了,原本标致的身材,现在只能用消瘦来形容。两只大眼睛深陷进眼眶中。他已经是被冻僵了的,现在需要一点点去激活。
《南疆日报》的资深记者华雷隔着窗户只看了一眼艾力那冻得黑紫的双脚,就激动地给报社总编打电话,“我需要一个整版,我要上一个长篇人物通讯。”总编说:“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大口气?”华雷有预见性地感叹:“一个英雄即将在我们的报上诞生,南疆将为之沸腾。”
陈大漠带着马建中和亚力坤来到医院。他们把艾力的爷爷和父亲替换开,三个人留下来守在艾力的病床前,目前,艾力仍然昏迷着。
王路仍很虚弱,大脑却不甘寂寞地转动着。他对两名战友说:“我有办法叫醒他。”
亚力坤着急地:“快说。”
王路有把握地说:“找帕丽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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