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牧道:“我急急忙忙赶来,就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准备明天一早直飞北京。”说着,她拿出笔记本和钢笔,飞快地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并且把纸条留给伊不拉音。
伊不拉音接过来,遗憾地问:“为什么不多留几天,这些日子你光忙着采访了,也没时间玩玩。”
马天牧做了个调皮动作,说:“留给下次吧,我希望还有下次,行吗?”
两人的对话进行到这里,马天牧钢笔上的摄像头始终冲着墙毯的方向,因为一进屋时,她就注意到了墙毯处有微微的晃动。她暗想,屋里没有风,墙毯怎么会晃动呢?难道那里是个暗室?
她把笔记本和钢笔收了起来,然后笑盈盈地向伊不拉音告别。
第二天,马天牧乘机回到北京,她向总部上交了一份调查报告,内容是:经对伊不拉音慈善基金会账目调查显示:每一两个月就有一笔汇款从国外汇入他的慈善基金会的账户。这些款项少的时候有一万美元,多时达两万到三万美元。目前,关于该慈善基金会的资金走向、资金用途等,还在调查之中。
总部领导在上面批示:返回南疆,继续调查。
与此同时,马天牧还把在伊不拉音家拍摄到的录相资料整理好交给上级,并且要求总部授权她调查玉素甫与伊不拉音之间的关系。
很快,总部有了意见:批准。
三
艾力的婚期定在“肉孜节”这一天。
王路还是第一次参加维族同事的婚礼,他很兴奋。
傍晚,娶亲仪式开始了。艾力被大伙簇拥着上了一辆披红挂彩的轿车。车后是弹奏着“热瓦甫”、“都塔尔”乐器的乐队。
大伙欢天喜地地来到帕丽旦家,帕丽旦的亲属和朋友们,早在在葡萄架下候着他们,双方人马一会合,马上便是一片欢乐的海洋。按着风俗,这个时刻,他们应该跳维吾尔的民间舞蹈——赛乃姆。
艾力在院子里望眼欲穿,帕丽旦却在屋里从容地装扮着自己。她本来就是个漂亮的姑娘,这会儿,一张美丽的脸上佩戴着金耳环、金手镯,外穿一件绚丽多彩的新娘连衣裙,这身行头,把她装扮得更漂亮了。阿依古丽给她的头上披长纱巾时,一滴泪真真切切地落了下来。
帕丽旦敏感而善良地问:“阿依古丽,你不愿意我出嫁吗?”
阿依古丽由衷地说:“恰恰相反,我羡慕你。”
帕丽旦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流泪?”
阿依古丽掩饰着内心的复杂说:“因为你的生活太美好。我觉得,美好的,首先是正常的。你有一份正常人的美好。”
帕丽旦天真地问:“可是你也能像我一样有美好的生活啊?”
阿依古丽叹气说:“我和你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呢,帕丽旦的母亲过来喊女儿上车了。
阿依古丽忙陪着她向接新娘的车走去。
新郎艾力笑眯眯地站在车旁等候着。帕丽旦一走近他,艾力便迫不及待地把帕丽旦抱进车里。那时,阿依古丽向站在一旁起哄的王路投去深情一瞥,王路当然感觉到了,但是他佯装不知,客气地向阿依古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迎新娘的队伍吹吹打打地来到艾力家。艾力的爷爷兴奋地手舞足蹈。
钟成作为男方的领导被邀请来。今晚,他也穿戴整齐地和艾力的爷爷、库尔班书记并排坐在席上吃喝聊天。
主婚人买副局长神态庄严地问两位新人:“帕丽旦,你愿意嫁给艾力吗?”
把脸掩在盖头下面的帕丽旦没有马上答复。亚力坤等人便起哄:“愿意,愿意。”
买副局长:“我问的是帕丽旦。你愿意吗?”
阿依古丽悄悄拉拉帕丽旦的衣角,帕丽旦才羞涩地回答:“愿意。”
买副局长笑吟吟地说:“好,愿意就好。”他又问兴高采烈的艾力:“艾力,你愿意娶帕丽旦为妻——”他的一个“吗”字还没说出来,艾力已经两腿一并,手心向上,向在场的所有人大声报告:“愿意——我一百个愿意!”
接下来,就是“接盖头”的仪式了。当老买刚一宣布,“揭盖头!”人群里立刻闪出一位女子来,她轻巧敏捷地用手一拂,蒙在帕丽旦头上的轻纱便飘然滑落了。
之后,王路吃了一惊,阿依古丽同样吃惊,门口处又闪进一位优雅的女孩,她是马天牧。
王路表情的变化没有逃出阿依古丽的目光。她一眼看出王路与来人之间的故事,肯定简单不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好在“揭盖头”之后,新房突然欢腾起来,艾力和帕丽旦在大伙的邀请下,欢乐地跳起舞来。阿依古丽先是用目光直视着王路,等王路有了反应迎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时,她落落大方地走过去邀请道:“嘿,救命恩人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为什么不请我跳舞?千万别说你不会跳。”
王路诚实地回答:“我确实不会跳。”
阿依古丽伸手拉住王路说:“那好,现在站直身体,你总该会吧?我来教你跳。把手臂打开,不要高于自己的肩膀,随时环抱着你的舞伴,但永远不要接触。同时,目光永远不要离开舞伴的视线。”
王路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便试着张开自己的两臂,阿依古丽立即把自己的两臂高高举过头顶,欢快地围着王路转了起来。
马天牧突然出现在婚礼现场是想给王路一个惊喜。只是,当她看到一个女孩热情奔放地围着王路跳舞时,她有点受不了。
第一支舞曲结束,马天牧主动走向王路。她声音极小地命令:“起来,跟我跳舞。”
王路不得不站起身。
马天牧用抱怨的语气说:“你晾了我半天啦。”
王路紧张地问:“今晚,你不会当众出我的丑吧?”
马天牧得理不让地说:“今晚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两人针尖对麦芒,正交着锋,阿依古丽满目含情地走过来,她的目光里既有温柔也有挑衅,说:“怎么站着不跳啊?我刚才是怎么教你来着?来把手臂给我打开。”说着,她亲切地拉起王路的手臂,并把它们打开,然后向他抛了个媚眼:“来吧,目光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马天牧气得退出舞场。”
这一晚,喝醉酒的不仅有马天牧,还有阿依古丽,还有艾力,还有亚力坤,惟独王路冷静得不行。
钟成端着酒杯,颇有意味地示意王路到月光下走走,他说:“我觉得这两个女人都很有来头。”
王路大大咧咧地说:“不会吧,两个女孩,有什么复杂的?”
钟成道:“如果你是这个评价,那就大错特错了。”
王路不在乎地问:“有那么严重?”
钟成一语中的:“我早就知道马天牧是你原来的女友,我看她的样子还是很在意你的。但是,有什么事情阻碍着她走向你呢?”
王路苦恼地说:“是呀,我觉得她变得神秘了。”
钟成笑吟吟地说:“你不觉得阿依古丽更神秘吗?她的父亲和妹妹失踪了,她却显得很平静,平静得似乎忘记了那件事的存在,你看她今晚表现出来的热情,你不觉得她在有意识地接近你吗?”
王路坦言:“我一没钱,二不潇洒,你说她贪图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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