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几乎已碰抵发丝,这时她突然抬头,长发顺着脸庞滑向两侧,一张年轻苍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心中一凛,手中匕首的惯性已来不及刹住,我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将其轨迹弯向一边,匕首擦着她的身体侧面刺向身后,在肩膀处划下一道血痕。与此同时,我近距离地看清了面前这张脸。
这张脸面色惨白,脸庞削瘦,但不失秀丽,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双目圆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满眼怒火,却又藏着深深的恐惧。我确信我没有见过这张脸,但眉宇之间又并非完全陌生。看着她身后飘散的长发,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陈文锦!
我最后一次见到陈文锦,是在西王母国的地下陨石前,她和闷油瓶先后进入陨石,我们等了很久,最终等到了闷油瓶,但她却再也没有出来。
怎么会在多年以后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比当年更加年轻?当时我们知道她身上已经开始起了变化,已能闻到些许禁婆香的味道。那么,她现在已经完全尸变了吗?可是她看起来除了长发及地,身形削瘦外,面容并无明显异常,身上也不再有那股禁婆香的味道。这些年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现在,到底是什么?
伤口的血液不住外渗,在水波下肆意漫延,血红的潭水映着苍白的肌肤,在我面前不断扩大,我实在不忍心看昔日故人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我放下匕首,伸手拉她,想带她浮出水面,不曾想刚伸出手,她一把拽过我,一个翻身,将我向潭底推去。一口气已超出极限,我试图努力挣脱,而她力气竟丝毫不减。我右手仍握着匕首,然而已无法痛下杀手。我竭尽全力紧闭双唇,但大量潭水从我鼻孔中灌入,我感觉胸口碎裂般疼痛。陈文锦突然探身抢下我手中匕首,翻转至下方全力向我胸前刺过来,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胳膊挡住,手臂一阵刺痛,她这一下用力极大,若不是匕首体型较小,这一下足以将我的手臂砍掉。一击未中,陈文锦没有做任何迟疑,立刻回身第二刀直刺双眼。
我口鼻中已尽是冰冷的潭水,徒劳地伸出一只手,但自知已无法阻挡。我眼睁睁看着沾满两人鲜血的刀锋闪电般向我靠近,不禁觉得好笑,任谁也想不到我会死在陈文锦手里吧?连我自己都无法给这样的命运安排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妈的,这女人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我刚要闭上双眼,突然听到一声金属撞击,接着有人揽住我的肩膀迅速向上方游去,我大脑已缺氧,半天才反应过来,待眼前视线逐渐恢复清晰,我发现我已到了岸上,闷油瓶正蹲在旁边给我包扎手臂。
我想跟他打声招呼,但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眼睛也不由酸涩,我静静看了一会儿,确定不是临死前的迷境幻影,终于松了口气,动了下手臂说:“你没死啊!”
他回头看看我,我笑了笑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道:“你手臂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刀疤?”
我坐起身来,把袖子放下,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了知道真相。”
日期:2015-08-11 14:56
闷油瓶很久都没有说话,真的很久,久到我觉得这个洞穴已被冻成万年冰窟,再也不会融化。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两只手电的光亮,在泛着微波的水面上划出两个略有交集的圈。我握着手臂的层层伤痕,在冰封千尺的幽暗地下,望见悬崖峭壁上的刀光剑影,如血夕阳下的漫天黄沙。
过了很久,闷油瓶终于打破了沉默,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置身事外”
从我一出生,似乎每个人都想让我置身事外,没有人教我如何走入地下世界,而我却阴差阳错地闯了进来。即使牵涉几代人的谜题就在我身边咫尺之外不断展开,三叔还是希望能给我留下一方清白,让我守着一个永远不会开张的古董小铺,在江南小巷的烟雨深处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吴小三爷。现在想想,似乎真的很不错。然而,也许我的血脉中就该带着这些劫难,注定我无法袖手旁观浅笑安然,我已经走了进来,便没有那么容易再走出去。
我想跟闷油瓶说,三叔生死未卜,我如何置身事外?老九门危机重重,我如何置身事外?最重要的是,你仍身在长白,我又如何置身事外?
然而最后我笑了下说:“因为我天真呗”。
闷油瓶没有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手边长刀站起来说:“走吧,去找胖子。”
我刚想站起身来,却看到他的步伐略微有些不稳,“你受伤了?”虽然我觉得这种规模的打斗不可能伤得了他,但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可能”,他扭头看下我,一脸的不屑。
我觉得这种耍帅成瘾的人一定走路上踩个香蕉皮都会三百六十度华丽翻身顺便在空中藐视下我们这些弱小人类最后单脚支撑完美落地。
再次穿过通道游回刚才那个水潭,水面上除了那些荧光棒没有什么其他动静。陈文锦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闷油瓶该不会宰了她吧?!我赶快追上问道:“刚才那个女人你认出来没?”
“你说陈文锦?”闷油瓶翻身上岸,回头说道,“认出来了,你刚跳下来她就袭击你,你跟她什么仇?”
卧槽我可真是六月飞雪了!“真没仇啊!”我一脸窦娥地望着他。他看看我,不置可否,不过明显不怎么相信。
也是,没仇人家几次三番那么玩儿命地要弄死你!
我思来想去,真是没有头绪,除非她身份特别,跟我的那些对手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我是害死了她全家,还是灭了她情郎?!等等,她情郎不应该是吴三省吗?莫非她误会我害死了三叔?这他妈都是什么狗血情节!
实在想不出来,算了,下次遇到她当面问问,既然她这么想杀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收手,现在闷油瓶在我身边,所以她不好下手,以后肯定还会伺机偷袭。
“你就是看到了陈文锦,才割断绳子去追她?”我又问道。
“不,我刚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刚一入水就看到有东西向你游过去,看到一团黑发我以为是禁婆。怕有危险就割断绳子去抓她,可她看到我就跑,她游得很快,对水下的路很熟,转过几个弯之后就不见了。后来我听到水下有打斗的声音,顺着声音过去才找到你们,我也是最后一刻才认出来。”
“所以你让她走了?”
“对”
“她怎么会变成那样,”想想陈文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唏嘘。
“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闷油瓶调了调手电光线,淡淡地说。
日期:2015-08-12 07:58
我正在想他这句话什么意思,闷油瓶已转身走向石壁旁边,举起手电顺着石壁一路仔细照过去。
我看到的最后一个标记是在水下那个充满异香的洞口旁,可胖子并不在里面,在我的可见范围内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通道。胖子把我引去那个洞里干什么?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些奇异的花?那他有没有碰到陈文锦?陈文锦莫名其妙想杀了我,而她肯定知道胖子跟我是一伙的,那胖子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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