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内外》
第15节

作者: 杜文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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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鹃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它洁白光滑的毛发,看着它那双圆圆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点一点那黑炭头一样漆黑的湿润的小鼻子,怜爱地将这个狗宝宝抱在胸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

  不,她不是那么的迷恋电视剧,而是需要听到声音,人的声音,哪怕是喧闹。
  电视里的声音,那份遥远的人的气息,可以驱散这空房子里的冷清和寂寞,不然,那无形无色的冷空气,会压迫得她感到胸闷窒息的。
  坐下来,冲上一壶绿茶,她抱着豆豆看电视。不由得想,豆豆要是个女孩多好啊!
  她不由得想到妹妹杜若的儿子小果,生于初秋,那时候她去医院陪伴她。看到她那么幸福。后来,在杜鹃的劝说下,杜若又生了二胎,叫雪儿,生于2011年农历十一月十二,那个早晨,下了一场小雪。
  那几年弟妹一直不肯要孩子,果果打了,家里缺小孩子,一到过年过节相聚,可爱的雪儿成了大家争相抢着抱抱的宝贝,硬是把她哥哥都给比下去了。
  雪儿长得那个胖乎乎,圆溜溜的,旁人看着是好玩,但天天看孩子可不是好玩的。杜若嚷着胳膊痛,一脸痛苦又幸福的样子。
  杜鹃说;"这下子好了,一儿一女凑成了个好字。你就是好命啊,我也跟着沾光了,将来我老了,就指望着他俩了……“

  “姐,你这话说得太早了,你才多大年龄啊?人家五十多的都能生,前不久电视上演的一个,就是五十多了,做试管婴儿生了一对女儿,可好了……”
  杜鹃想到杜若,就想给妹妹打个电话,说说相亲这事,听听她看法。
  刚拿起手机,这时候听到有声音提示,是短信来了,一看,是田勇的。
  “杜鹃你好,到家了吗?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以前认识一样,很亲切。晚饭招待得不周,不知道你吃好了没有。好好休息啊。”
  杜鹃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现在的男人,个个嘴巴抹了蜜的啊,难道他也看过《红楼梦》不成?不过,他这话听起来确实得体、亲切,让人心里舒服,看来还算体贴关心人,难道我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日期:2014-10-22 15:12:51
  10
  收到田勇的信息,杜鹃决定先不给妹妹打电话了,估计这个时辰她正被雪儿那个小妖精缠磨得筋疲力尽。都知道三岁之内的孩子最可爱,也是最磨人的年龄阶段。
  唉,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是真的吗?杜鹃自己可不是妈妈的小棉袄,两个人一见面呆不了多久就要顶起来的,杜鹃倒是跟妹妹杜若更合得来。
  如果可以选择,杜鹃还是更喜欢一个儿子,不为别的,只为了那句“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那么,同理,“儿子就是妈妈前世的情人”——想到这里,杜鹃不由得又笑了。是啊,谁愿意一个家里三口人妈妈是爸爸的妻子,而女儿是爸爸的前世的情人,两个女的去竞争一个男的的爱啊?再说了,世上有哪个女人,能跟比自己小二三十岁的“小情人”竞争的呢?
  杜鹃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笑出了声,不过,这样的事不是没有的啊。张爱玲有一篇小说中,就说了这样一对母女的,女儿长到青春期,爱上了爸爸,把妈妈比得越发憔悴衰老。爸爸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就找了一个情人,那个情人是他女儿的同学。
  张爱玲不要小孩,她说害怕小孩报复她,因为她和妈妈感情就不怎么好的。而在《小团圆》中,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和男主住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生了一个小孩子的。读者一定能猜得到,那个男主的原型,应该就是胡兰成了。
  杜鹃想,张爱玲那么聪明,毕竟没有走出胡兰成。也许是因为张爱玲可以选择的爱的对象太少了,只有把感情寄托在这一个男人身上,即使他辜负了她,她依然到老对他念念不忘,这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杜鹃可不想一辈子想着陈刚。
  她相信,会有人比他更爱自己。
  因为她相信自己是一丛兰花,而陈刚把她当一把过了春天的烂韭菜给扔掉了。那么,一定会有人能识得她,珍惜她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会是这个田勇吗?
  杜鹃看着手机里他发来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日期:2014-10-25 09:17:52
  11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正月之后,转眼之间就是“五一”了,天气暖和得没人愿意呆在家里。一到周末或放假,全城几乎倾巢出动,去爬山或看海。
  L城是一座依山傍海的小城,四季鲜明,境内有一座秀丽的山峰,山上有一座皇帝敕建的香火鼎盛的寺庙,山间遍布鲜艳的杜鹃花,此山在省内小有名气,尤以春、夏两季花木葱茏,花红似锦,为旅游旺季。
  距L城一小时的车程则是浩瀚无垠的大海,每到“五一”和“十一”国庆假期,海边必定人潮涌动,红男绿女,老老少少,海里的人简直像是下饺子一般。
  这个时候如果去外边更大的景区玩,那就更遭罪了,就像有网友调侃的,一到节假日,净是高速路堵车和景区拥堵的情况,还不如就近找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过一把陶渊明的瘾。
  当这个春天到来的时候,杜鹃和田勇也从陌生到相对熟悉,经常一起吃吃饭,逛逛聊聊,俨然一对年轻的恋人。还没等“五一”,就约定了几个人一起去爬山。
  到了那天早上,突然下起了雨。约好的朋友都带上了伞,上了车,一路逶迤而去。春天真是个最美好的季节,车窗外是皆是风景,垂柳如画,桃李芬芳。很快开到了山门,下车后雨还在下,雨不大,细如牛毛的毛毛细雨,刚好是沾衣欲湿而未湿,天空中仿佛垂下一层轻柔的薄纱,笼罩着青翠的山峰,让面前这座连绵起伏的青山增添了几分灵气,愈发妩媚动人。

  游玩不能少了孩子。杜鹃让杜若带着一双儿女,田勇也带着儿子。几个孩子在路上就不耐烦了,一下了车,进了山,宛若笼中鸟乍然被打开了笼门,鸟儿振振翅羽,欢呼得到了自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两个大孩子抢先沿着湿润的青石路一路小跑而去,怀里的小的也挣扎着要下地,一幅人小鬼大不甘落后的小可爱模样。
  杜鹃杜若姐妹俩跟在孩子后头慢慢走着,那两个男的靠在车门上互相谦让着,点燃了一支烟。
  日期:2014-10-26 06:49:33
  12

  “姐,你跟这个田勇差不多成了吧?”
  “这个是今正月里吴姐给介绍的。现在还在考察期。杜若,你觉得这个人怎样?”
  “姐,我跟他不熟悉,只能大概的看个外表。主意还得你拿,一定要慎重。毕竟我们不是大城市,对我们小城市的人来说,社会上的人还是很歧视离婚女人的。离婚女人想再找到幸福,难度比较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女人即使婚姻不幸,也在硬撑着,她们怕的不是离婚后吃不上饭,也不是真像口头上说的那样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而牺牲自己不离婚,而是为了怕被人嗤笑——女人尤其怕被周围的女人嗤笑。难道女人在婚姻中生不如死也要不离婚吗?说到底,离婚也是社会进步的一种表现,什么时候周围的人不拿这个事歧视了,就是社会真正文明进步了。还有,女人自己不能践踏同类,凭什么没离婚的女人就觉得有资格比离婚女人高贵一等?离婚的女人们,要自己硬气起来。有个好莱坞女明星,结婚离婚七八次,照样活得很精彩。中国的也有例子,你看人王菲,比小谢大十几岁,小谢还上赶着,这就是实力,是魅力啊……姐,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没有?”

  “嗯,你说到点子上了。几乎比我这个身在其中的人看得都透彻、全面。看来你真是比我聪明啊。”
  “姐,你也别这么认为,女人之间没有谁比谁聪明,我只是比你运气好一点点而已。假如把你的难题搁在我头上,也许我还远远不如你呢。人就是这样,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所以社会上那些一时得意而刻薄的长舌妇女人,根本不要理会她……”
  杜鹃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是亲生姐妹之间,杜鹃也不是把自己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一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来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暴露在人前。只有一件事是个例外,是她当时难以承受的,就是有个女人公然嘲笑她不会生孩子这件事,她跟妹妹倾诉了几句。
  杜若听了,说:“这个女人简直是黔驴技穷,她是不是别的没有可比的了?竟然拿人体器官比较?竟然攻击别人生病这件事?就算她生了个女儿,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生女儿跟没生孩子性质是一样的,按照她的逻辑来说,她家也是个绝户头——她还当自己是文化人是吧?她知不知道有一句话,退九十步笑百步?”
  真是一针见血,酣畅淋漓啊——杜鹃简直太喜欢杜若了,尽管她是妹妹,在她心里,就是姐姐。
  “最近我店里去一个做美容的,说起她一个闺蜜,快到五十岁了,老公、孩子什么都好,一直顺风顺水,在同龄人面前很有优越感的,儿子都大学毕业工作了,上班的单位也好,谈了女朋友,谈婚论嫁了。可是有一天,她儿子突然得了病死了。你说这种父母都五十来岁的失独家庭,多么惨啊。到这个年龄,一些女的都绝经了,更年期了,想生二胎都不容易了。以前辛辛苦苦培养的孩子,一眨眼就没了,一场空……”

  “这个事确实有。我听以前的同事说,一个我也认识的人,夫妇都是中层干部,儿子上大学,放假期间,也是得了急促病突然死了。好在他们又收养了一个孩子,也是个儿子……”

  杜鹃内心很庆幸有杜若这样一个妹妹。毕竟杜若在外边的大城市打过工,眼界开阔许多,而且现在开着一家美容店,见的人和事也多,在社会经验方面,她俨然是一个姐姐。杜鹃确实有自己的不幸,但是上天安排这样一个妹妹给她,毫无疑问是杜鹃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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