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唐弈说道,“我背你。”王芸儿见状,一脸绝望,喃喃说了一句:“罢了,都死在这儿了。”唐弈此时也已疲乏不堪,虽说秦干身形苗条,可也有近百斤。唐弈背着她,往一处山谷中便走。未多远,已听得背后铁蹄凌乱,马嘶阵阵,那骑兵步卒加起来无边无沿,那阵势,没有一万也有五千。王芸儿横下心来,扯出长鞭,说道:“唐弈,你们先过去。”唐弈大惊,叫道:“芸儿回来,你带秦干先走。反正我已是半个死人了。我来挡着。”他放下秦干欲将之交给王芸儿,秦干叫道:“唐弈,我不走,要死死一块儿。”王芸儿闻言骂道:“既然要死,如果还能拿剑,就省点儿力气,多捅死几个吧。”
那些官兵铁骑渐近,铠甲鲜明铮亮,刀枪如霜,秦干忽地又大叫起来:“唐弈,我要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唐弈还未及答话,王芸儿也幽幽说道:“唐弈,我娘让你照顾我,你就不娶我吗?”她和秦干此时只是迫切地望着他,她们知道,时间不多了,也许,马上就得死掉。
唐弈苦笑不已,他知道,只要官兵们一追近,那些骑兵铁蹄踩也将他们踩死了。他心道:“反正活不过今日……”哈哈笑道:“好,秦干,芸儿,你们两个,我都娶了。黄泉路上,我再补给你们洞房花烛。”他拔出长剑,跳将出去,叫道:“唐弈在此,想杀我就来吧!”
但那大军竟似没看到他们一般,一面杏黄旗挥动之处,骑兵率先往另一处山脚去了。——唐弈等三人俱愣在当场。
唐弈回头望着两个姑娘,俱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王芸儿瞪起杏眼,问道:“看什么看!”说着扶着秦干到一边去了。唐弈尴尬之至,讷讷的才要说话缓和一下气氛,已见一名步卒手执一面小旗子,小跑而来,问道:“兀那三人,你们可是本地人氏?”唐弈忙收了剑,拱手道:“回军爷,我们只是路过的客人,并非本地人氏。”那步卒说道:“我们将军料事如神,说你们三位很像江湖中武功高强的侠客。我们大人想请诸位前去问话。这就请吧。”
唐弈陪个笑脸说道:“军爷莫怪,小人们并不识得将军大人。况且,小人们俱是山野村夫,不懂得官家礼仪。怕言行之中冒犯了你家将军,深为不妙。”那步卒说道:“让你们去就去,哪那么多话。方才和你客气着,你倒拿捏起来了。快些儿走着。免打。”唐弈无奈,只得应道:“既如此,我们就去一趟。您先请。”那步卒这才去了。唐弈看了看王芸儿与秦干,秦干面有担忧之色,王芸儿说道:“别怕,大不了拼了,反正多杀一个也是赚。”
唐弈说道:“看此情形,他们并不识得我们。到时见机行事,莫露了真名。”
三人往那军中而去。那大军一路前行,并无人理会他们。唐弈见到前方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将军,虎目宽额,银甲垂櫜,朱红蔽膝,看着甚是勇壮。
“三位可是游侠?”那将军于马上问了话。唐弈答道:“小人等拜见将军。回禀将军,小人等并非游侠,只不过是各处游历的客人。”
“既非游侠,如何有刀剑?还敢拔出向着我五千大军?胆气不小啊!可向本将军说说,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那将军看着他,很是平静。
唐弈回话道:“回禀将军:小人姓李,叫李大,后面两个均是小人至亲妹妹。小门小户,有姓无名,只以行称,分别呼之以李二妹,李三妹。小人等自幼生长于山野荒村,平生从未见到过如此雄壮场面,一时为将军虎威所慑,故而失态,拔出日常防虎豹狼虫之锈蚀铁剑。冲撞车骑,不敬无礼之处,还望将军原宥。若将军以小人等盛世黎民,不宜携带刀剑,小人等愿将刀剑奉上,以充军用,望将军恕小人等鲁莽失礼之罪。”说着便将那剑带鞘双手高举过头,示以臣服。
那将军点了点头,道:“罢了。游侠岂可无剑。把剑收起来吧。”
“多谢将军。”唐弈应着话,仍然不敢抬头,若是只他一人,莫说要交剑,就连作揖也是不愿的。但此时身后还有两个姑娘,若是自己逞一时意气,可就连她两人也送了。他双手捧着剑,低头后退两步,说道,“小人等告退。”
那将军说道:“且慢。”
王芸儿一手扶着秦干,右手中已暗扣了三枚银针,她思量着,若那将军敢下令捉拿他们,立马先把他打瞎,上前擒住他,以为人质,再寻退路。
听那将军说道:“李大是吧?本将军奉皇命,自云中来此,正要前往福建清剿海贼,身边尚缺几个人手,你可愿意跟随本将前去?建功立业,也是男儿本色。”
唐弈说道:“能够从军,为国效力,此乃美事。无奈……小人废人一个,恐怕有负将军美意。”那将军说道:“本将军看你气宇轩昂,实非常人,如何说自己是废人?”唐弈把剑递给身后的秦干,将两只手掌摊开,说道:“将军请看。”那将军从马上微微俯身,看他双掌心发黑,很是骇人,也自惊讶道:“这是何故?”
唐弈说道:“小人前些日子被被仇家下了毒,若是三个月内找不到解药,小人必死无疑。故此,家中两个妹妹与我正天涯海角地寻找解药。是以,从军之事,小人无法从命。”——王芸儿也是此时方才知道唐弈原来已经身中剧毒,她也明白为什么他一直不说,必是因为自己母亲刚刚去世,他不想让她更加难受而已。她此时心中突然恼怒起来:“你不告诉我,难道想瞒着我一辈子吗?”
那将军说道:“你所中之毒,很是古怪。”命人道:“去请王先生前来。”一名步卒应声去了。——王芸儿与秦干对望一眼,虽然她们都知道,军中医者未必能解此奇毒,但心中总还存着一丝儿侥幸。
不一时,一名中年医士到来,看他面皮红润,精神矍铄,显然是养生有方。那将军说道:“先生,且为这李大看看,他中的是什么毒?”
唐弈把一双肉掌亮于那中年医士面前,那医士睁大双眼,一脸诧异,又命唐弈张口,看了他舌苔,沉吟片刻,说道:“古怪,古怪。老夫从医二十有三年,从未见过此毒。”向那将军说道:“将军,请恕小老儿无能,不能判断此是何毒,更遑论解毒了。”那将军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也罢了。李大,本将军与你,也算有缘,既然不能帮你解毒,便就送你你们几匹马,速去寻医吧。”便命军士牵来三匹马,说道:“李大,本将军与你指条明路。我听说此去向南,不过一二日间,有一清风谷,住着位高人,唤作骊山君,此人不仅棋艺惊人,且精于药物医理,或许可以帮你解毒。性命攸关,可速去。”——王芸儿心中一紧,她此时深为后悔,自己平时只爱制毒,却从不学习解毒一道。因为她总是觉得,如果自己的毒药够强,片刻制人于死命,别人又如何向她使毒?
唐弈却故作惊喜,道:“多谢将军指点。小人若能活命,便是将军所赐。小人斗胆,敢问将军恩公之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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