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5-09 10:20:27
这是来自颜如玉的口述。
我的男友,嗯,应该说前男友,叫骆翔,飞翔的翔,就像父母对他的寄予一样,总想着飞出我们那个小山村,绝不屈就于老家那几亩田地。
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勤奋,所以,上大学,去美国,读研读博,都似乎那么的顺理成章。
可我们的家境都不好,他勤工俭学,我打工攒钱,虽然生活很苦,可是我们一直咬牙坚持着,想着等到他毕业,一切都会好起来。
从18岁到32岁,我不知道该形容,我们在一起12年,还是说分开了12年。
以至于中间他回过一次国,我满心欢喜去机场,却差点认不出他来。他瘦了,憔悴了,一脸的胡茬,话也少了。我们礼貌地微笑,陌生而客气地相互寒暄。
后来我想,或许将来我们不再分开了,这份感情自然会重新温热起来。
但是,我没有想到,熬到了他毕业,等到的,竟是他的求救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只是不断重复着:“凤,求你了……不然我会死的,求你了……”
当我终于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几乎崩溃了。
这些年来美国的萧条,我是知道的,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一直找不到工作。为了留下,也为了生活费,他只好在附近一家修车店打工过渡。修车店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他这样的斯文人,怎么不被欺负。两个黑人少年趁修车间隙打坏主意,企图把店里另一辆待修的车开走,直接把骆翔撞飞了。
一颗肾破裂,另一颗也快保不住了。
面对阿翔的求救,除了流泪,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连美国在地球哪个角落也不知道!这座城市就是我去过的离家最远的地方啊。
幸好还有老胡。
他联系了美国的朋友,帮我办好所有手续,陪着我一块去的美国。
去到美国,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我带到医院去见阿翔,而是在他朋友的引领下,把我带到了一个老旧的公寓。
在那个雪开始融化的冬天,残旧的小公寓里阴冷灰暗,破旧的暖气机轰轰响,全身裹得密不透风站在里面,依然觉得钻心的冷。
小公寓几乎什么都没有,一个衣柜,一张大桌,还有……还有……一张双人床。
是的,一张双人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裹着厚厚的被子,头发凌乱。她自称38岁,福建偷渡客,在附近的中餐馆打黑工。
“我和阿翔同丨居丨5年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完全失了理智,冲上去,“不许胡说八道!”扬手想打她一巴掌,却被老胡和同行的朋友死死抱住。
他们抱住了我,却抱不住我的眼泪。
面对眼前这个刻薄精瘦、头发干枯的老女人,我的眼泪崩溃缺堤。凭什么?!为什么?!
当老胡当着我的面掏出一叠美金打算递给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失控了,哈哈哈大笑。我说,我知道了,这是你们的一场戏!老胡,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但是你怎么可以把我骗到这儿来,演这样一出戏给我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抛下阿翔不管,跟你好吗?!
我又哭又笑,把一塌糊涂的情绪都发泄在老胡身上。
“别疯了!你以为我们不付钱,她会乖乖打开门让你参观她的睡姿,还让你知道她是蛇头运过来的?!”
平时温文尔雅的老胡,发飙了,把我喝住,我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
老胡的朋友接过钱,递给那女人,她眼珠子贪婪地瞄了瞄,想接,犹豫了一番,竟甩了甩手说:“算了,你们留着给阿翔做医药费吧,毕竟我也和他好了这么多年。”
“你滚!你滚!”我听不下去,尖叫着把那女人轰走!她抓起一包烟,走到门外去。
大家谁也没作声,我默默坐着,呆呆看着这个地方。
待我平静下来,老胡终于开口了。
“我托朋友打听,带你来,就是想在你做任何决定前,了解实情。我不希望你将来知道了真相,才来为即将要做的决定后悔。你现在看到的,确实是阿翔近几年住的地方,那个女人,你再不愿意承认也好,也的确和他同丨居丨了5年。”
我流着泪,想起了阿翔,想起我们小时候在山村里,他教我怎么把石片扔出去,才能让它擦着湖面往前跳啊跳;想起了他要到城里读大学,我陪他去火车站,半路他的背包断了,我们把两双鞋的鞋带都解了,才把包重新系上;想起他第一次搭飞机,就是去美国,我们俩举起机票细细读、细细读,你看我,我看你,心咚咚咚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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