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不变心的情人,还是永远不老的青春(爱的圣教徒)》
第33节作者:
天天0119 日期:2014-02-22 15:37:48
55 不眠的夜晚。小火慢炖,一碗小枣白粥。
在王向上的房子里,梅小寒开始淘米,泡百合干和小枣。她专心而缓慢地做着这些事,心里十分平静,就像在家里,给自己和李泉做一顿平常的早餐一样。不过,在家的时候,她通常会选择最快最省事的方法,比如用高压锅煮粥。今天,时间足够充裕,她守着炉子,看见水沸腾,米和小枣在水面翻滚后,把火拧小。
她要用小火慢炖,这样熬出的粥才更香。
米香渐渐飘出来,梅小寒打了个哈欠。她从窗户望出去,蓝黑的天上挂满星星,高大的梧桐反射着星光,四周静悄悄的,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寂寞,但很快就振作起来。
粥熬了,红的白的十分好看,米汤晶莹粘稠,米粒饱满润泽,梅小寒很满意。她关了火,把锅盖斜盖在粥上,这样,再过半个小时,粥的稠度和温度正好。
她把碗和匙准备好,放在一边,接下来,就不知该干什么了。她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屏幕上一片雪花。她关了电视,躺下,闭上眼睛。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开始在脑子里放电影。奇怪的是,她竟然如此平静,也许是夜太深,脑子停滞,反应迟钝?她想,不管了,就当他是普通表叔吧。她迷迷瞪瞪地要睡过去。
快要睡着了,又突然想起没有咸菜。表叔说过他喝粥喜欢配点咸菜的。她像通了电,马上坐起来,拿了钱包开门出去。
院子里有一户人家在临街的五六平米房间开了个小店,卖些零碎的日用品和食品。院子里有服务社,商品种类和价格都比它有优势,所以这个店是没什么生意的,可是它一直开着,听说开了三四年之久。这个店没有门,只有一扇向街打开的窗户。很多时候只是窗户开着,里面见不到人。哪家锅里急等着用盐或者酱油了,跑到窗口喊一声,就有一个老头出来应答。
天已经蒙蒙亮了,梅小寒匆匆跑出来,身上有几分寒意。刚拐上那条街,就看见那个老头在扫窗下的地。她对老头说了来意,老头慢慢地说你等着,放下笤帚离去。他要绕过这栋楼才能回到家。
梅小寒等了大概五六分钟,老头才把窗户打开,戴上老花镜,找了袋榨菜递给她。
梅小寒推开表叔的门时,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表叔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梅小寒。
梅小寒说,您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我留了门。我给您熬了点粥。
表叔走过来,说,我早上不吃东西的。
吃一点吧,昨晚都吐了。胃空转不好。
表叔显然是洗过澡了,穿着白色的类似棉绸的长裤,上面是白色的大汗衫,头发还是湿的。他面容安静,眼神淡然,除了脸上清癯以外,再也找不到宿醉的痕迹。
表叔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其间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天气,如此而已。
梅小寒端着盘子离开的时候,表叔走到门边送她,他拍了拍她的肩,说,谢谢你,小寒。
这是迄今为止,他对她说的最亲切的话。
回到王向上的屋子里,她把他碗里剩下的粥喝完,把锅里剩下的粥倒掉,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日期:2014-02-22 19:46:14
56 命运会开玩笑哟。人生的失意为什么要留在结尾?
伊梨这学期心无旁骛,没课的时候常泡图书馆,专业上感觉进步很多。她似乎又回到本科时埋头读书的状态。
这样很好,她对自己说,好像安慰和鼓励自己一样。
她需要这个,时常给自己来这么一句。
有一天,在一本权威学术期刊上看到一个国际会议征文启事,她便写了一篇寄过去,不想接到了修改要求和开会通知。不得已她只好把这件事向导师作了汇报,导师让她把论文和会议通知拿过去给他看。这篇论文其实伊梨不是很满意,其中一组数据的处理,她总觉得方法不是太理想,可是一直又找不到更好的模型来做。她把这个问题对导师提出过,事实上她在表达对导师的一种期待,但是已经改了两稿了,导师每次都绕道而行,伊梨好不沮丧。
对伊梨这种多少有些偏执的人来说,事情是这样发展的:如果一旦觉得不够好,就一定要想办法改;如果改又改不好,改的决心只会越来越强烈。同时,那个问题就越来越刺眼,无限放大,直至完全无法忍受。这样,她就剩下一条路:非要改,一定要改。
她就是这样把自己逼到南墙上去的。
导师是个白白胖胖的老头,谢顶,戴眼镜。一般长成这样的老头都比较和善乐观,导师似乎也是这样,总是一副笑模样,可是她觉得这和真正的愉快有些距离。导师喜欢滔滔不绝地回忆过去。通常他的课是这样上的,开始先让学生讲阅读心得——每次课他都会开出一个书单,留给学生课后阅读,然后下次课讨论——学生讨论时,他的眼睛从眼镜上方透过来,铜铃似的瞪着你,一言不发。等大家讨论完毕后他作小结。
这个时候大家都暗暗盼望不要有什么细节触动他的神经,以免引发他无边的联想。他的话题漫无边际,却有一个共同的背景——过去。
每当他沉浸在忘我的描述中时,伊犁都会从心底升起悲哀,生命为什么要把失意留在它的结尾,为什么不在刹那的辉煌与美丽中戛然而止?回忆又有什么用,除了照射出今天的无奈和苍白?
导师系出名门,国内顶尖大学毕业,可是他没有料到以后会在一个偏僻的机械修理所一呆8年,人到中年才辗转来到这所学校任教。当他的同学在镁光灯下、摄像机镜头里翩然举杯时,他孤零零地就着炸糊了的花生米喝他的二两小酒,电视荧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那次新闻联播里正在播一条中美合作项目大功告成的消息,导师说,哟,他呀!当初考试还要我传纸条呢!那晚从导师家出来的时候,导师借着酒劲问她是不是有明确的人生目标,不等她回答,便笑着说,年轻人,命运会捉弄人的哟。
伊犁逃避与导师见面,原因之一就在于她难以克服他那种松懈的沉重所带来的压抑感。她尤其不愿去他家里,空荡荡的几间屋子,默默无语的两个老人。据说他们的一双儿子一个去了美国作律师,一个去了沙特作导游,没有一个陪在他们身边。
这次导师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地点是他家。伊梨觉得十分别扭,不明白导师为什么总是选择这样的时间和地点,为什么不是白天的办公室呢?但她只是心里嘀咕了一会儿,晚饭后还是如约前往。
她去的时候,导师还在吃饭,桌上三只大小、颜色都不同的盘子,零乱地盛着看不清颜色的菜。导师喝掉最后一口酒,对伊梨说,今天做饭晚了点,你先看会儿电视,我马上就好。伊梨霎时脑袋就大了,她又得独自面对肖教授。
客厅里,师母肖教授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部哭哭啼啼的台湾连续剧。她的脸枯黄,皱巴巴的,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伊犁踌躇着叫了一声肖教授,她勉强点个头示意她坐下,再也无话。在课堂上或者其他公开场合,她是一位多么亲切慈祥、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可是走进他们家,看到的却是一个冷漠、僵硬、性格古怪的老太太。电视里男男女女都是一副大悲大喜、歇斯底里的样子,师母似乎情绪有所波动,余光中她的脸像刚出缸的酱黄瓜。伊梨不敢看她,幸亏灯光昏暗,可以掩饰自己可怜的尴尬。她不自觉地把身体坐得笔直,如同支着的竹杆,楞楞地听着酱汁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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