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3-01 20:09:00
　　十八
　　小九一时摸不准这人何意，只装傻充愣道：“王方士觉得我武功好？可我只会些花拳绣腿。”
　　王其重笑道：“莽夫才比拳脚功夫。小兄弟瞧着年不过志学，便从蜀地远道而来。家中姊妹多过兄弟，双亲竟舍得你？方待了不久吧，可还习惯？你不是大理寺的人，可是我道中人？”
　　小九在心中暗骂一句“笑面虎，谁与你同道”，却也被这一连串话微微一惊，只瞧了几眼，听了几句话，便从面貌、口音及言行中判断出这许多，此人不容小觑，确得当心些。脸上便堆满讶异与敬佩：“王方士好生厉害！说得这样准！只一点不甚精确，我不通道术，倒是有个友人会，只耳濡目染了些。虽是个儒生，却愧在学术不精。是个一事无成的人。”
　　王其重假意正色道：“小兄弟这就过谦了。司徒大人可不是随意之人。若真是小兄弟所说这般，他怎会带你过来这样场合？”
　　小九挠挠后脑，嘿嘿一笑：“我有些小天赋。”

　　王其重“哦”了一声：“怎样的天赋？”
　　小九指指自己的眼睛，皱紧眉头：“说来苦恼得很，不知为何，有时能见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司徒大人说这回有些怪异，便让我跟着来瞧瞧是否真有些什么在作祟，或是能遇见秦公子之魂问一问。虽不愿搀和进来，然我一介布衣，也不好违背大人的意思。”
　　王其重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这是阴阳眼。这可是难能可贵的天赋，多少初修道之人求之不得。那你可瞧见什么了？”
　　小九真诚地摇摇头：“屋中洁净得很。不过想来，之前我也未曾在午间见过什么。若非要我看，只好夜间再来一回。”

　　王其重笑答：“正是。虽是七月，也鲜有鬼魂敢在午间现身的。不过确是个鬼魂作祟，厉害得很，谋害了秦公子。贫道今晚便要设坛捉鬼，小兄弟若愿意，可充作我的助手，来瞧一瞧，也好给司徒大人个交代。”
　　小九假意迟疑了一下：“厉鬼呀，这我可没见过。会伤着我么？”
　　王其重道：“贫道自信还是能对付他的。”
　　小九这才点点头。
　　王其重暗暗松了一口气。本也只是怀疑，来试探一番。这少年虽年轻，又清秀得略带些脂粉气，却是气度不凡，沉着冷静，司徒正元对他又这样特别。还道是何等厉害的奇能异士，没想到只是个阴阳眼。大约也是对死亡、鬼魂之事见多不怪，一开始才那样沉着。

　　也是，若是有过人道术，自己不该感觉不出。司徒正元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不如让这少年来见证自己捉鬼，让他对司徒正元有个答复。自己带来的人，司徒总该相信。也趁那捉鬼之时，再探探这少年的底。
　　他自然不知小九身上有个尘香玉。
　　而王其重眼底的松懈和闪过的那一抹精光并未逃过小九之眼。此人有些修为，脑子也机灵，可终究还是轻敌自负了些。说是有些修为，不过指他在年轻修行人之中算得上佼佼者，与修道数百年的花妖相比，可就算不得什么，小九通过他的吞吐气息及行走步伐便能一知深浅。
　　他千方百计地阻挠办案，与这事情定逃不了干系。小九暗自思忖着，将这前前后后联系了一遍，有了些头绪。装作左右看看，随口道：“司徒大人大约还会在那待会儿，我到处瞧瞧吧，也算是做了功课。”

　　王其重点头：“也好。要贫道引路么？”
　　小九一脸喜色：“如此甚好！”
　　王其重本还有事情需处理，见她并无顾及，便改了口：“其实贫道对太师府也不甚熟悉。不如唤个家丁吧。”随手招来个守在屋前的，“小哥，麻烦带着这公子去勘察勘察。”
　　那人上前应了，对小九道：“公子这边请。”
　　小九认出，这正是那日在茶馆中，来唤秦灿阁离去的随从。
　　日期：2014-03-02 22:11:00
　　十九

　　知道王其重在背后看着自己，小九假意不知，只左顾右盼着，在家丁的带领下径直往前走。
　　王其重敢放心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有几种可能。第一是已经对自己放下戒心，第二是他有更为要紧的事要做。倒想遣开这家丁，悄悄返回去看看王其重究竟在做何事，却是不妥。方才观察过，王其重是独自过来的，但不知这府中是否还布有他的眼线。这家丁眼圈泛红，神态疲惫，是装不出的悲痛，显是与主子真的感情深厚，瞧着不像会害主子之人。虽如此仍不得大意。
　　待拐了弯，确定王其重听不见他们对话，小九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唤作阿勤。”声音也是无力，有些嘶哑。大约哭过几回。
　　小九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还记得我么？”
　　阿勤似是想不到她这样问，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瞧她一眼。
　　“茶馆见过一次。”小九提醒，“那日我，还有个小男孩儿，跟你家少爷……嗯，一道品茶，你来唤走他。”
　　阿勤回忆了一下，眼睛一亮，记起这回事。随即眼睛又一暗：“可惜少爷再也不能和公子品茶了。”
　　小九一时无言。过了会儿，问道：“那日还未畅谈尽兴，秦少爷便匆匆离去，还帮我们结了帐。是何事让他走得那样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