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1-05 21:49:25
布娃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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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此番寻求大姥,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布娃在那一年离别大姥后就去了外省读大学。
大学的生活是个全新的生活,是无比吸引和打动布娃的生活。布娃喜欢在荒野中如花绽放;喜欢在旷世中鹤立鸡群;喜欢在学海中无涯漫游;喜欢在风华中挥洒青春。
布娃忘记了其他,甚至假期也不怎么回家。弄得老爸不得不到学校来看她。
是啊,每个人都年轻过,每个年轻人都有过那种激情四射、醉生梦死的发育期。如果日后每个人的人生大不相同,那一定是这段青春期醉的不是一种酒、梦的不是一种境。
所以,原谅布娃,她四年中没有回去看望大姥。只是委托嘱咐爸爸经常去看望一下,也曾认真地和爸爸讨论过是否把大姥重新接回来或者送进医院给她治疗。爸爸满口答应,还说大姥现在很好,让布娃不要操心,布娃真就没再怎么过于挂记。
笔者应该替布娃说句公道话,不是布娃不善不是布娃不孝,应该说这个年代那个年龄的人大多心无旁物,好的只照顾自我、自尊、自爱;不好的只知道自残、自恋、自毁……客观地说,布娃这样,就算不错啦。
布娃毕业那年,回到家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大姥。可她找不到住址了。不是忘记,是旧址已经不存在了。相信三分之二的中国城里人都经历过找不到地址的困惑,在那个改革开放的发情期、在那个日新月异的魔幻期、在那个人心思变的狂放期……找不到地址,甚至找不到自我,都很正常。
爸爸没给出任何解释,那这件事也只好就这么算了。
布娃把大姥埋在了心底。
埋藏大姥的尘土自然是那些络绎不绝、穷追不舍、形形色色的男人们。
男人,英雄本色是与生俱来的;见色起意是理所当然的;不醉不归是天经地义的。何况,布娃是个秀色可餐、外姣里嫩、才品俱佳的绝版,应接不暇实在是情理之中。
布娃被动的、古板的、审慎的应对着各色男儿,那之中也是几多欢乐几多愁,尤其老爸总是棒打鸳鸯横插一棍,弄得布娃那两年的情绪总在起起落落中,直到认识刘贵富……
一想到刘贵富,布娃的心总是像被老鼠咬了一口,既痛又恐外加恶心,说不出来的五味杂陈。
日期:2014-11-09 20:22:19
布娃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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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一想到刘贵富,布娃的心总像被老鼠咬了一口,既痛又恐外加恶心,说不出来的五味杂陈。
自从结婚,刘贵富——被辱——离婚这三个词汇通常会并列存在,甚至在布娃心里他们是可以高度重叠的近义词。每当此时,布娃脑子里还会不由的牵连出“找回清白”这桩心事,于是她不分白天黑夜地打听一切可能知道大姥下落的人。终于,她在一个大姥女儿前邻居的口中得到准确消息:大姥在她上大学那年就不在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布娃正在菜市场买菜,她没有跟告诉她消息的人道别,拿上手里的菜就走了。还是那位知情者替她付的菜钱。
布娃提着菜,慢慢地走着,走过了家门,没有停下;走出很远她才抬头看了看,发现不对,调头往回;又到家门,还是没有反应,径直走回了菜市场。
卖菜人见她反常,就提醒她说你已经买了菜付了钱;布娃就又往回返,这次,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找不到家了。于是,她放下菜篮,靠在树上,终于像要断了气一样的抽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布娃还没哭够。此刻,她感到特别虚弱特别疲惫,便慢慢靠着大树坐在地上,看着远处逐个亮起的灯光发呆。
她想起,六岁时,自己得了急性胆囊炎,疼痛难忍时,大姥背着她在医院里一圈一圈不停地走,哄她开心。当时她曾稚嫩地对大姥说:“大姥,等我长大了我也背着你到处走!”
她想起,七岁刚上学那年,偶尔听大姥自言自语说:“一天天的真没意思”,她扬起天真的笑脸对大姥说:“大姥,你每天来学校看我吧,你看到我就会高兴了!”从那以后她课间总能看到大姥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很高兴的样子……
她想起,十一岁那年的冬天跟随母亲下放至边远山区,忘了为什么被妈妈打了屁股,她竟不懂事的离家出走,想要走回城里去找留守在那里的大姥,她觉得有大姥在她绝对不会受这委屈。但她在茫茫雪野中迷了路,穿着单鞋没带帽子的她,在快要没膝的大雪中冻得大哭。过去了大半天才被一个乡邮员带回家中……
她又想到了最后告别大姥的那个让人心痛的黄昏,她后悔当时没有立即带大姥去医院,而是就那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她骂自己是假仁假义,为什么这几年仅仅只是和爸爸提一提就作罢?为什么没有回去看看?难道这几年就那么忙吗?
她过去从不相信鬼神,从不相信祭祀,从不相信有亡灵。可今天她强烈地希望这一切都存在,她真心诚意想通过自己的哀悼获得大姥的原谅,她希望大姥在那边的生活比这边更开心……
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再也看不到大姥,不能接受到任何地方都再也找不到大姥,不能接受“这个人不存在了”这个事实。她问苍天,为什么人会消失?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回消失的人们?
写到这里,笔者想起2011年因乳腺癌去世的上海复旦大学青年教师于娟在她的遗作《此生未完成》一书中说道:“不由感叹汉语文化的博大精深,分,就是把刀插在人心里,硬生生把原本连在一起的东西分开。”
“人之一生,犹如赶路,背负行囊马不停蹄,从起点到终点,从生到死,奔波劳碌中也遇人无数。能有缘遇到,同路,并肩走上一程,即算缘分和幸事。然而人生的残酷在于,绝少或者没有人能一路相陪。如果有,那么(就是)其中一个为了对方而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因此,哪怕是父母、夫妻、挚友都难逃此寰。所以,人,注定了要学会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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