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鉴红楼——刘心武秦学发现铁证》
第33节

作者: 东安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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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09-20 21:3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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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秦可卿棺木之事,荣国府掌门人贾政和宁国府掌门人贾珍之间产生了分歧。请看如下片段:
  贾政因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甲戌侧批:政老有深意存焉。】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甲戌侧批:夹写贾政。】【甲戌眉批:写个个皆到,全无安逸之笔,深得《金瓶》壶奥。】此时贾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这话如何肯听。
  很诡异的一段文字,水平低一点的同学根本就不能理解。前几年有好事者争论秦可卿的出身是高还是低,曾以这具棺木问题为例来说明,即用什么级别棺木对应什么身份。有趣的是,各方都以贾政所说的这话来作论证依据,贾政说:“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按不同方式理解竟然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一说此棺木确实名贵,常人没资格享用,而秦可卿用了证明她地位高;二说此话好象是暗示秦可卿也是常人,不配享受这么贵重的奢侈品,是常人即是证明秦可卿地位不高。两派屁股决定脑袋,各取所需,各说各话,争得不亦乐乎。

  同一段话上不同立场上理解竟有如此大的反差,这就是文字的魅力。不过真相非黑即白,真正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公布答案之前先啰嗦一下,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谁是荣国府的最高权威?千万不要说是贾母,那只能证明你不懂红楼。在父系社会里,贾政才是荣国府的第一把手。同理,在宁国府,最大领导原本是贾敬,他不理事就是贾珍当家。在荣府掌门贾政和宁府掌门贾珍之间,因为贾政是长辈,他的话语权要更大一些,平时贾珍一般都是恭敬从命(书上有很多例子,就不列举了)。但情况不是绝对的,宁荣两府早已分家,如果某件事情上贾珍一意孤行,贾政也无法阻止。当然,这样公然的不给贾政面子,绝对是非常重大的分歧。

  回到棺木这个事情上来。既然贾政有最高权威,他一般不会轻易发声,更何况这次丧仪是宁国府家事,贾珍是主办者,荣国府在旁协助,若非有重大不妥之处,贾政是不会直接干涉贾珍的。但在棺木问题上,他发声了,要求贾珍不要有这么高档的棺材来安葬秦可卿。
  秦可卿真的只是常人,不能用好棺材吗?只要略通红楼的读者都知道,秦可卿丧仪有多风光,算算有多少和尚道士替她做法事,看看有多少达官贵人来给她上祭,这些充分说明了她的身份,对此你见贾政说过什么没有?为什么在棺材问题上他反对呢?难道只是为贾珍省下几两银子吗?
  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因为这棺木是义忠亲王的!这是书中唯一一次提及义忠亲王,作者可不是随便安个人名上去的,背后的故事复杂着呢。义忠亲王刚被休假式治疗,政治生命已经结束,贾府要赶紧与他做最彻底的切割!山雨欲来,贾政也是心惊胆战,但身在官场多年,他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在危机当中,他也看到了一点希望:虽然义忠亲王坏了事,秦可卿被赐死,但皇帝居然安排秦可卿以郡主之礼下葬,无疑是默认了她的郡主身份,这说明皇帝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事实上在古代正史野史还有小说杂文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某某大臣,因为犯事该杀,而皇帝念其有功,又不想干涉司法,于是便有了处死后再风光大葬这种处理结果。秦可卿之死与此相类似,表明皇帝对贾府还是留有余地的,当务之急,是端正态度,坚决与坏了事的义忠亲王划清界限,争取宽大处理!如果此时还特意用义忠亲王的棺木,给人的印象就是认罪态度不好,有抵触情绪,那等于没划清界限,找死。和尚道士的,这个可以有,贾政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义忠亲王的棺材嘛,最好不要!

  日期:2012-09-21 12:0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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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的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提出的关系到全族人生命财产安全的合理化建议,由贾政本人亲自出言相劝,贾珍居然是“那里肯听”!一点都不给他这个掌门叔叔留点面子。这贾珍啊,唉。
  当然各位同学也不要以为贾珍缺乏政治感觉,贾政所能想到的,他也心知肚明,那他为什么不听贾政的呢?原来,宁国府和荣国府具体情况不同,宁国府容留秦可卿,是直接责任人,再怎么宽大处理,都很难有什么好结果;荣府虽知情不报,也仅此而已,与宁府相比较错误要轻得多。荣府经常和宁府连在一起说是一家人,主要是因为开创基业的宁荣二公是亲兄弟,但实际上过了将近百年之后两府间的血缘关系已经有点远,象宁国府草字辈的贾蓉和荣国府草字辈的贾兰之间已经是出了五服了,按现代的说法已是远亲了,那么宁国府犯事,如果只抄三族的话,荣府就没什么事。贾珍听得贾政这么一说,立刻就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了:靠!要划清界线,不认兄弟了?有难不同当,无非就是想保你荣国府吗!反正我宁国府已经跑不掉了,我就干脆豁出去算了,最后再风光一次,管你那么多!遂不听贾政之言。

  秦氏之丧,盛大铺张,作者不吝笔墨,尽情展示,各种细节,均指明了秦可卿的郡主身份。当然有人说了,这是小说,里面官职多为虚构,不能真用历史来套。话是这样说,但想想,秦可卿之丧,东南西北四郡王都出席拜祭了,如果级别还不算高,再往上该怎么算?
  日期:2012-09-21 15: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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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节  患难之交
  宁荣两府在忙乱了一个多月后,终于迎来了送殡的大日子。这日,吉时已到,大队人马出发。
  秦可卿是郡主丧仪,四王八公及大批官员按政策规定都来出席,要请假必须有正当足够的理由(比如缮国公老妈亡故)。但是因为义忠亲王刚坏了事,大家又都猜到秦可卿和义忠亲王有瓜葛,显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和贾府走得太近。于是大家尽管都按政策规定来上祭路祭,但大都低调处理,虚应故事。但是却有一人是例外,他就是北静王府的现任王爷北静郡王水溶同志,他的表现在一大群中规中矩的官员中显得非常的扎眼。

  北静王水溶同志是参加秦可卿葬礼中级别最高的官员,在东南西北四王中,当日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现今北静王水溶形容秀美,情性谦和,年轻有为,礼贤下士,深受全国各族人民的拥护和爱戴。此次他非常重视秦可卿的丧仪,之前停灵之时就已经先拜祭过了,到了当日,他先设好路奠,命麾下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毕,便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他不仅亲设路奠,还和贾政、贾赦和贾珍等亲切交谈,热情相拥,显得非常的高调。

  宁国府与义忠亲王合谋,私下容留秦可卿郡主,有结党谋反的嫌疑。如今东窗事发,义忠亲王休假式治疗,秦可卿被赐死,宁荣两府的贾珍贾政等可说是待罪之身,别人避之惟恐不及。在这风急浪高的关口,北静王水溶同志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和贾珍贾政等人打成一片,他到底意欲何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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