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猎物们-那些被刺杀的人和他们的故事》
第52节作者:
德尔塔1 日期:2014-03-14 20:18:00
2、卅年等待
昭公姜潘上台之后,齐国国内没有发生什么动乱,局势显得出奇地平静。看看国内没什么异动,齐孝公时代埋下的第二个大祸害--姜商人在郑国也待够了,就悄悄回到了齐都临淄。
姜商人这次回国后,完全抛弃了此前的公子哥生活。他蛰居了一段时间,尽量不去招惹当权的姜潘与卫开方一伙人。深居简出之余,他不断总结此前夺位失败的教训,痛定思痛,他开始以另一种面目出现,这就是“善人”。
渐渐地,临淄的老百姓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都知道去找一个人,一个名字叫作“商人”,但自己不是商人的人。他待人和霭可亲,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无论对待平头百姓,还是落魄的士族,他都一视同仁,以礼相待,绝不看人下菜碟。有人缺钱的时候,只要找到他,他二话不说,立即奉上货币若干。一旦借款到期,有钱就还,没钱就先欠着,且绝不收一文利息。对于那些确实身无分文的穷鬼,商人放贷之后,也绝不催债,干脆把借款合同也一并撕去。
借款多了,名声大了,姜商人干脆不再外借,改为施舍。大把大把的钱财就这样送给了需要用钱的人。渐渐地,姜商人多年的积蓄都不够用了,他变卖了田宅产业,继续充当善财童子。再后来,手头再也拿不出钱来,这也难不倒我们的大善人,他以公子之尊,亲自出面找到专管齐国公族事务的领导做工作,借钱继续施舍(“尽其家,贷于公”)。
姜商人并不是大脑进了水,他太了解齐国的社情民风。齐地近东夷蛮族,又靠大海,受周礼束缚甚轻,民风崇尚强者,喜欢打破规矩,但也易被收买。二百年后,陈完的后代在齐国复制了姜商人的经验,成功地收买了齐国人心,把姜太公的后代赶走,把齐国变成了陈国后裔田氏的私产,“齐鲁魔咒”齐国版完全实现,此是后话。
乐善好施给姜商人带来了巨大的声望,齐国上下,对他一片好评如潮。除了给予之外,姜商人还注意索取,不过他既不索取女人,也不索取财物,而是专注索取一样特殊的东西--人才。他礼贤下士,善待各路人才,舍得出钱供养他们。想当官的,他尽力替他们活动,推荐他们走上仕途;想发财的,他免费提供本钱,积极联系货源,寻找市场;想出名的,他帮忙写书传播,并积极向国君及重臣们推荐阅读。很快商人身边就聚集起一批有才能的人材队伍,为他所用。
为了权势,为了登上国君宝座,这样的日子,姜商人居然一过就是二十年。算上齐孝公在位的十年,他为上位一等就是三十年。此人的忍耐力,当属罕见。说起来,姜商人的忍耐与做秀,同六百年后的另一位大师级窃国者--王莽也有几分相像,当然了,他们的归宿,也有几分相像。
日期:2014-03-14 20:45:17
3、墓上杀侄
姜商人三十年的漫长等待,终于得到了回报。齐昭公二十年(公元前613年)五月份,姜潘去世了。上位当国君的机会,第一次如此之近地出现在潜伏了三十年之久的姜商人眼前。
齐昭公时期是齐国国力继续下降的时期。想当二霸主的宋襄公死了以后,华夷混血的晋文公姬重耳从黄土高原上崛起。齐昭公元年(公元前632年),姬重耳指挥晋军在城濮大败楚军,正式当上了齐桓公之后的二号霸主。姬重耳落魄的时候,曾经在齐国得到齐桓公的款待,因此,二霸主对齐国高看一眼,齐昭公虽然没什么治国本事,但齐国在晋国大哥的关照下,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同一时期的鲁国更是国力转弱,渐渐地成了齐国的小弟。不过,齐昭公时期的齐鲁关系总体平稳。两国亲上加亲,保持了通婚关系。鲁僖公从齐国娶了声姜为夫人,生了后来的鲁文公姬兴;齐昭公从鲁国娶了子叔姬为夫人,生了儿子姜舍。或许是年纪大了迷恋年轻肉体的缘故,齐昭公对子叔姬不屑一顾,两口子感情很不好,连带的齐昭公对姜舍也看不顺眼。齐昭公死后,姜舍以嫡子身份即位为君,但由于齐昭公生前对他素不重视,姜舍在国内也就没有什么威望,完全压不住阵脚。
这个信息,姜舍的老叔姜商人当然门儿清。三十年了,机会稍纵即逝,与雏儿姜舍相比,姜商人太知道当机立断的道理了。
齐昭公死后两个月,齐君姜舍来到老爸墓前,扎下营帐,开始主持祭祀。姜商人轻易地就从平时豢养的人才中找出了杀手,趁夜色掩护,杀手闪电般出击,在齐昭公坟前结果了姜舍。
齐国无君,姜商人成了众望所归。不过,年度最佳演员姜商人的表演艺术炉火纯青,他并没有急于上位,而是把最佳男配角公子元请了来,哥俩再演一出大戏。
“齐君这个位子,哥哥您当是再合适不过了。”商人对公子元说。“请不要客气。”
“哪里哪里。”同样等了三十年,头发都已花白的公子元谦虚地说道:“弟弟你最合适,还是你当吧。”
商人继续推让不休。公子元性子直,终于被这出酸戏给惹急了,大声说道:“弟弟你想当国君很久了,咱哥俩谁不知道谁呀?我可以侍奉你,你绝不可能侍奉我的。如果我当了国君,你只会恨我,一定会找人把我做了。所以,还是你当国君吧!”
商人僵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开始恨公子元,恨他不按剧本演出,完全破坏了这出足以彪炳史册、媲美奥斯卡奖的大戏。不过,既然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连姜商人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了。于是,在公子元轻蔑的眼光中,在全齐国人民殷切的期待里,姜商人终于登上了齐国君位,圆了三十年的梦想。
日期:2014-03-14 21:52:18
五、温泉水滑
1、商人伤人
现在,齐国上下盼望多年的姜商人终于上台执政了,全齐国人民的眼睛如聚光灯一般,齐唰唰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我终于成功了!三十年,两代人的时间都过去了,我姜商人总算盼来了属于自己的时刻。全齐国人民都将在我的领导下,重现齐桓霸业的辉煌。江湖,天下,霸业,我来啦!
齐国人民兴高采烈,规划着新君即将给齐国绘制的宏图。惟独一个人不以为然,他就是公子元。别人抱着希望,他报以冷笑;别人称呼国君用尊称,他直呼为“那个人”。周围的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觉得这个狐狸吃不到葡萄,显得如此小家子气。
不过,几个月过去了,公子元不再是人们眼中的狐狸。他成了先知!
人们惊讶地发现,以前那个乐善好施、谦虚谨慎的商人不见了,代之以一个好色贪婪、言语粗鲁的陌生人。齐国新君上台伊始,就不停地追逐女人,搜刮钱财,不仅把周礼,连作人的基本廉耻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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