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伏虎场上》
第26节

作者: 何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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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7 21:06:06
  像一切功成名就的明星一样,那个丑角“美国顾问”在伏虎走红之后,也是挺吃得开的,因为他有许多的粉丝。他赶场上街,男粉丝会请他喝盖碗茶,特别还要上一些瓜子花生,配上二两“红苕干”酒;有些出手阔绰的,甚至会上几两烧腊,再拣一大盘肉包子,配以二两包谷烧。女粉丝有没有背地里玩什么花招就不得而知,但“顾问太太”经常要吃醋撒泼,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她经常像祥林嫂一样地逢人便讲,某某**、某某狐狸精又来勾搭她那不要脸的男人了。

  没办法,明星效应嘛!
  而另一个政治明星,伏虎公社治安员张大帅同志搞了场抓赌行动,却没有搞出深层次的阶级斗争新动向来,后来又配合上级紧急处置了一次可歌可泣的知青聚众滋事事件,本来可以说是立了大功的,可是上级为了“维稳”的政绩,居然向更上级瞒报了这次巨大的政治斗争,搞得快要立功的张大帅,以及可以用特约通讯员身份跟进报道这次重大事件的高瓦西里,都空欢喜了一场。再后来伏虎小学发生了“樊板眼”老师辱骂贫下中农子女“炖牛鞭”事件,他们二位“剑客”联袂出击,本来是可以帮老同学徐乖法挪一下窝改善一下工作环境的,没想到区革委领导横空出世、乱插了一杠子,导致临门一脚把球踢飞了,飞到太平洋的另一面去啦!

  因此,张大帅是活的越来越郁闷啦。就在他情绪陷入最低潮的阶段,这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类似于外星人即将着陆的电话。在吱吱的电流的那一头,他日思夜想的班花莉莉同学给了他一个信息:三天后将带文艺宣传队下乡到伏虎场巡演两天。
  听完电话后,张大帅傻傻地在公社革委办公室站了好一阵,头脑仿佛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做什么?办公室的“一把手”奇怪地看着他,还以为是电话线漏电把他电着了。话说那台手摇电话杂音太大,有时会把人刺激得想撒尿,但直接电着人的事,却还没发生过。
  “一把手”是办公室赵主任的代号,既非他的名字,也非他的职务。他是当兵时在部队下乡去训练民兵,一个傻逼民兵拉了手榴弹的导火索,却吓得忘记了把手榴弹扔出去,他为了掩护民兵而被炸掉一个手掌的。据说,在那个雷霆万钧的关键时刻,他想起了毛主席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后来耳边又响起了主席的教导:“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要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再后来------再后来就这样了,因为拉了弦的手榴弹不等人,没让他再背语录,就炸了,于是他的左手掌不见了。后来他就成了伏虎公社办公室的“一把手”。

  日期:2014-11-27 21:40:24
  事情的真实经过,当然不会完全是上面所写的那样。他既然带民兵搞实弹演练,他就对那一组民兵的训练安全负有绝对的责任。当那个傻逼民兵拉了弦、看着冒烟的手榴弹吓傻了之际,他其实也吓坏了;就是那一刹那的迟疑,当他知道不把手榴弹扔出去大家都会玩完、自己一定会给父母带个骨灰盒盒回来,于是出手了,左手刚把手榴弹抛出掩体就炸了------
  所以,许多喜欢较真的人,一定要了解英雄在发生壮举的那一刹那,到底内心在想什么?甚至前不久成都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个歹徒抢走了一个美女的手袋,可能那个包包是个冒牌的LV;一个见义勇为的男青年就奋不顾身地去追歹徒,追上了,歹徒甩手给了他一刀,于是肠子就流出来,再也追不动了。这时一个路过的记者趁着120尚未到达,抓紧了第一现场的采访:“请问,你被歹徒用刀捅破了肚子,是为了什么呢?”那个见义勇为的英雄艰难地回答:“请问,后面那个美女,赶上来了吗?”电视台后来播报时画面做了剪辑,那个苏醒过来的英雄艰难地说:“我们的社会需要正义,凡是有良知的人,都应该见义勇为!”

  “一把手”与张大帅的私交甚好,他们也是标配的牌搭子。见张大帅接个电话就造成了神经短路,就忍不住问他:“大帅,啷个了嘛,又有大行动了吗?”因为一把手自从那次事件后,就怕了“大行动”;他以为张大帅也怕“大行动”。
  日期:2014-11-27 22:10:37
  “一把手”与张大帅的私交甚好,他们也是标配的牌搭子。见张大帅接个电话就造成了神经短路,就忍不住问他:“大帅,啷个了嘛,又有大行动了吗?”因为一把手自从那次事故后,就怕了“大行动”;他以为张大帅也怕“大行动”。
  说到打牌,有必要交待一下“一把手”独特的打法。打四川长牌或扑克牌,都需要抓一大把牌,一只手怎么操作呢?因为抓牌、吃牌、碰牌、胡牌、捡牌、洗牌、切牌等,都需要很多动作,常人两只手不熟练的话,还会手忙脚乱的。而“一把手”操作的简直如行云流水一般:他面前放着一本书,抓牌时将不同种类的牌(即搭子)夹到书页里,要出牌、吃牌、碰牌、胡牌,从某一页里往外面抽就是了,常常比两只手的人打得还快。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结的多么好啊!

  张大帅与“一把手”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他却只说了一句话:“也不是啥大行动,再过三天,县文艺宣传工作队要下乡到伏虎来演出两天。”说完就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出门去找高瓦西里了。徐乖法这次没能调到伏虎场上来,只好托人带口信叫他上街来。
  为啥有关个人隐私的事,他就不愿意给“一把手”讲呢?有句顺口溜说:“男人有四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这句话里可没有提到“一起共过事”或“一起打过牌”,所以关系之亲疏,一目了然。
  高瓦西里及应召而来的徐乖法,作为当年建兴中学的同学,总体来说那算是死党了。他们听说了这一重大消息,都很替张大帅高兴,毕竟他们自己的子女都快要会打酱油了,而眼看张大帅的事情还挂在半天云里。
  日期:2014-11-27 22:49:24

  徐乖法和高瓦西里这两个过来人,都充当起了狗头军师,忙着帮张大帅布置起了房间,准备迎客:一个用报纸把房间墙壁给整体糊了一遍,以免那霉迹斑斑的石灰墙面漏出了真容,特别是要防止到处张牙咧嘴的土块掉落下来惊着了美人;天花也不能放过,用报纸和白纸给糊弄了一番,以防止灰尘漫天飞舞,不知趣地落进了美人的茶杯或饭碗。“装修”完毕,再搞大扫除:房间的旮旯角角都洒水扫干净了,还特意把小桌儿、凳子和床栏、门都擦洗了一遍。最后环顾四周,确实有焕然一新的感觉,满意了,再集体出去添置日常用品,包括糖果、瓜子花生、茶叶、搪瓷缸子、新脸盆、新毛巾甚至新拖鞋,都采买齐全。

  这阵势,好像莉莉同学这一次下来,必然要在伏虎失身似的,搞得张大帅心理更加忐忑了。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过的很慢,终于熬到了第三天,莉莉同学如期带队驾临伏虎场了。
  县文艺工作宣传队一共四十多个人下乡来,光服装和道具、设备就拖了两大卡车,人员又装了一大客车,一来就安扎到区革委招待所了。安顿好之后,又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革命精神开始布置舞台,这一搞就是三四个小时。等到吃过晚饭之后,又开始调试音响、灯光,这一搞,又过去了两三个小时。趁着那早已联通好的公社有线广播发送晚间新闻及演出通知的时候,在张大帅的热情建议和邀请下,莉莉终于同意去为她专门布置的“新房”坐一坐,而且她是想借机认一认人——看看高斯均和徐金宝两个同学到底是谁?

  精心布置的“新房”终于迎来了它“蓬荜生辉”的时刻:莉莉来了。精心擦洗的小桌儿和凳子终于等来一个香屁股的亲密接触:莉莉来了。精心采买的茶叶和搪瓷缸子终于等来了美人的甜蜜一吻:莉莉来了。可是糖果失望了,已经擦拭过的床栏失望了,新毛巾和新拖鞋也失望了:莉莉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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