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3-30 22:25
　　第九章
　　余云终于停了下来。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意思？”
　　余云解释道：“这是吟诵神林山神的一首长诗，说得就是几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地动山摇，禽兽奔走，那是山神阿塔木怒火的延伸，罪恶的洪水在羌村蔓延，唯有生命的献祭才能消退一切......”余云说了很多，即便翻译成汉语，其中还是有不少拗口的语句，但是大概的意思我总算听懂，在这首诗中，所谓的山神阿塔木要求释比用活人献祭，而老释比因为不同意山神的要求，便被山神夺取了性命，新的释比余云必须遵从山神的指令，否则整个村子都会面临被摧毁的灾难。

　　吟诵完最后的长诗，老释比缓缓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老释比的突然逝去和圣地里传来的怪声都让大龙沟的村民心中产生了恐惧，虽然他们没有亲历圣地中余云的经历，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将一切都和山神联系起来。
　　可是新释比余云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指示，而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不知所踪。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清楚你们的的来历吗？”余云忽然问我们。
　　我没想到余云忽然脱口而出这样一个问题，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那三年我在外面打拼，有一次因为工作原因去到南海市，遇到一个算命的道士，卜算之术是每一任释比必须学习的，我见那道士以半仙自居，一时意气便准备上前试一试，没想到，真遇到高人了，他给我算了一卦，居然真道出我的身份来历，还说我不久后会有一难，当初我学艺不精，自愧不如，他给了我一件东西，说我日后必然有求于他，到时可以凭着那件信物到南海市的101公寓找他。我不以为意，没想到后来真的需要去找他。”余云说道。

　　“你去过101公寓？”我问道，看了看白琳，白琳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101公寓还没有我。”
　　余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去过101公寓，只是听过而已。后来我去南海市，四处打听，几乎翻遍了整个南海市，也没有找到那道士说的101公寓，情急之中我才想到他留给我的那件信物，一张黑色的纸，上面有一个半月符号，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根本找不到那道士。”
　　日期：2014-03-30 22:26
　　“后来呢？”我觉得余云说的那个道士十有八九是老罗，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和101公寓扯上半点关系，扮道士？也亏他想得出来。
　　“后来还是他找到了我，他告诉我他原本准备请我去101公寓做阴间代理人，当时我也只是知道这个称谓，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提到太多，因为在得知我此行的目的之后，他知道我不可能再离开大龙沟，于是便指导了我一个方法，就是活棺祭祀，那张黑色的纸也被他要了回去。”

　　我和白琳面面相觑，该不会真是老罗吧？可如果真是老罗，怎么会出这么馊的主意！
　　“老......那道士怎么和你说的？”我问道。
　　“他说，人不能违背神的旨意，但可以欺神骗鬼，既然山神要活人祭祀，那就真的用活人祭祀，只不过不是真的把大活人当做祭品，而是利用那些垂死的人死前最后一刻欺骗山神，虽然这个办法同样残忍，但却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就有了活棺祭祀，村子里的婚丧嫁娶以及祭祀活动都是由我主持，所以这件事情也是我来做。”
　　我在心中嗤之以鼻，最好的办法是不鸟这样的神，但我又不能说这样的话。
　　见我们表情不对，余云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每一次入葬前，我都会让将死之人安然睡去，不会有任何痛苦。”
　　“不会有任何痛苦？你体验过吗？”我质问道。
　　余云被驳斥地说不出话。

　　“那老余呢，老余十年前可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都要被用来当做祭品！”
　　老余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他可不敢再释比面前这样说话。
　　“老余......老余当时真的已经不行了，后来的事情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也不知道？听说村子里的人都说老余的眼睛是你治好的，你真的会巫术？”我问道。
　　谁知道，我这句话一出口，余云立刻露出奇怪而尴尬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
　　“不会，我不会。老释比走的时候我只有二十多岁，之前又在外求学，跟在老释比身边的日子非常短，释比的本事都是师徒间口口相传，我除了会背所有的释比经典和主持祭祀仪式之外，并不具备什么特殊的能力，我不知道是自己学艺不精，还是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至于每次给村里人医治疾病，准确来说是医术，而不是巫术。”
　　我很惊讶余云会说这样的话，巫师居然怀疑起巫术是否真的存在。
　　“那余中楼呢？他的棺材怎么是空的？”我又问道，本来以为释比会知道很多事情，可是事情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日期：2014-03-30 22:27
　　余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想只有一种可能，余中楼的尸体在圣地。”
　　“在圣地？！”我和老余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余云深吸一口气，问道：“纪林，你是阴间代理人，那你一定相信鬼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

　　“我能看到，自从开始活棺祭祀之后，我便经常能在圣地里见到那些死去的人，那些人明明埋在后山墓地，但却出现在圣地里，隔一段时间又消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起初很害怕，但后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只是这件事没人知道，之所以告诉你们，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如果你们是为这件事情来的，我今晚亲自去圣地走一趟，只不过，圣地只有释比能够进入，外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其中的，只能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外边等我。”

　　我和白琳想了想，点了点头，“今晚我们还想再去墓地看一看，那里有些奇怪的声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余云吸了一口气，说道：“鬼。”
　　“你知道？”
　　“不，我猜的。”余云忽然笑了。
　　我心里还有许多疑惑，也觉得余云有很多话没说。我觉得目前我看到的余云并不是真正的他，他一定还藏着什么，藏着一些不愿意被我们知道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走进一人，对着门内喊道：“余先生在吗？”
　　我听对方对余云的称呼，便知道不是大龙沟村的人。
　　余云站起身走了出去，我们也跟了出去，才发现门外站着几位穿着蛮讲究的男人，余云走上去和他们一一握手。
　　看来这事余云生意上的伙伴，我们没有再多打扰，和余云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临走前，余云留了一张名片给我，让我晚上打给他。
　　日期：2014-03-30 22:28

　　离开了余云的家，一时还真没什么事情，便让老余带着我们在山里转了转，感受一下羌村特有的风情。
　　“对了，老余，你觉得这位叫余云的释比怎么样？”我忽然问老余。
　　老余盯着我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他和老释比不同，是读过书的人，看什么都看得比较远，大龙沟村这些年在他的带领下生活好了许多，家家户户都过上好日子，他还在这里盖了学校和卫生站，从外面请了老师和医生，前几年还在大龙沟弄了个大水泵，把下面的水递到上面，村民们也不用每天下山挑水了，听说他最近正和县里商量着修一条路，山里路最难，这一点你们也能感受到。”
　　我点了点头，这些其实都不是我想问的，但是老余说出来，还是让我对余云刮目相看，学校和卫生站就不用说了，一定是赔本买卖，我小时候读书都是走十几里山路到镇上上学，至于用水，我觉得大龙沟是个好地方，在内江老家山区，吃的都是雨水，山上没有可以饮用的水源，地下水就更别指望，打了几十年井愣是连个水珠子都没看到。只有农耕的时候山那边的水库放水灌田，这时候刚开春，家家户户把积了一年的床单被褥等日用品都集中在这几天清理，那场面颇为壮观，至今回忆起犹有温馨的感觉。

　　“那他倒是做了不少好事，就是活棺祭祀这件事......”
　　“那也和他没关系，刚刚他不说了，是山神。”我觉得老余对释比的感情有些怪，我能感觉到他对释比的不满，但他又极力维护释比的地位。
　　“你不是不信那山神？”
　　“我不信。”老余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样和他说下去没完了，就没有再打听。

　　农庙前，坐着几位羌族老人，他们穿着朴素的麻布长衫，衣服上绣着好看的花边，头上缠着各式各样的头巾，就坐在农庙前的石凳上，用古老的羌语不知在聊些什么，我们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都笑着朝我们打招呼，即便我们只是外人，老余有意走在我们后面，我们也不管他，顺着来时的路下了山。
　　“你觉得哪个叫余云的家伙说得是真的吗？这件事还能和老罗扯上关系？”我问白琳。
　　白琳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但也不见得，这件事还是得以后问他。”白琳无奈地耸了耸肩。
　　从白琳的反应我就能猜出，罗言这家伙一定是又失联了。
　　“小蝶，你觉得呢？”差点忘了，我身边可一只跟着会读心术的小蝶。
　　“我......看不出来，他心里的情绪很复杂，好像说的是真的，但又好像是假的。”小蝶皱了皱眉思索道，“我也没办法判断，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有事瞒着没说。”
　　见小蝶这么说，我更觉得余云这个人不简单，城府极深，心里的秘密也藏得深。

　　这个时候，老余已经从后面跟了过来。
　　“老余，能跟我说说余中楼的事情吗？”我问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