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活下去——南宋的百年挣扎》
第27节作者:
暮雨飞红 日期:2014-04-06 08:34:19
韩世忠的军队虽然被拆分了,但韩老大本人并没有被送进大牢,因为岳飞第一时间就把耿著的事通知了他,韩世忠先是吓了一跳,跳过之后就立即去找赵构大呼冤枉,赵构一看他态度这么诚恳,也就算了,韩世忠的确劳苦功高,而且非常尊重自己,最多也就是总吵着要抗金,可以理解,至于军中的烂帐,耿著不说赵构也明白,其实也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只要能顺利收了韩世忠的兵权,完全可以不要他的命,赵构还不疯,不可能把武将都杀了,免职可以复职,死了可活不过来,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秦桧心领神会,就只把耿著揍了一顿,然后发配,就算结案了。因此,离间韩岳的目的也没有达到,但是岳飞在整个淮东视师中的表现,从抵制分军,到私传机密,已经让自己卷进了更加险恶的政治漩涡。
韩世忠又在枢密院干了一段时间,不久之后,宋金开始二次议和,他非常愤怒,对赵构说:“中原的老百姓还等着我们去解救,如果和谈了,时间一长,人民对国家的感情就淡薄了(日月侵寻,人情销弱),就真的没办法再振国威了!”而且还说,等到金国的使者来了,要和他们当面谈谈,赵构也不傻,谈什么谈,分明就是准备骂人家,于是当场就拒绝了。韩世忠又弹劾秦桧误国,秦桧一看不好,你敢弹我,那我也弹你!面对着两个文武大员演奏的四手联弹,赵构始终保持沉默,但谁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是向着谁。心灰意冷的韩世忠终于告老还乡,赵构赐他三镇节度使的虚衔,并陆续加封为国公、郡王。
似乎载誉而归的韩世忠,常常骑着毛驴,带一两个家僮去西湖边喝喝酒,看看风景,和王安石的晚年倒是很相似,如果有美术大师能将此景入画,想必非常审美,但将军的心中是否也这般恬静,不得而知。有时候以前的部将也来看望,但他一般都避而不见,皇帝们都有妄想症,如果听说退休的将军私见旧部,很可能会发病。1151年,韩世忠病危,看着身边悲伤的家人,却平淡地说,“我以一介布衣,身经百战,位列高官,现在能以此高龄逝于家中,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说罢,溘然长逝。然而岳飞已经不可能有这种运气。
日期:2014-04-07 08:42:08
十二 武穆悲歌
秦桧非常清楚,岳飞和韩世忠不一样,岳飞不但资历相对比较浅,对赵构也不怎么尊重,这十年来,他撂过挑子,干涉过立储,特别是去年还违旨出征,招呼了十多遍才回来,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金人,估计赵构早就采取行动了。对秦桧本人来说,也非常乐意借此官报私仇,因为岳飞不止一次上表骂过他。
秦桧的马仔们闻风而动,四处搜罗罪证,这就到了一个秦党重要人物的出场时间——万俟卨(读音是“莫骑蟹”,当然,让你骑你也不骑)。万俟卨上疏弹劾岳飞,一些文官也跟着凑热闹,比如御史中丞何铸。但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看到,即便看起来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初衷却可能有本质的区别。
弹劾岳飞的罪名,总结起来有四点,首先是说他在柘皋之战前后“逗留不进”,救援不力,其次是说岳飞宣称楚州不可守,意在动摇人心,下一条居然是说岳飞整天没个笑模样,总想回家不干了(郁郁不乐,日谋引去),最后是说岳飞太狂妄(妄自尊大,略无忌惮)。
在年初的淮西战场上,岳飞的动作确实是迟缓了些,但原因很复杂,岳飞当时和赵构的想法有偏差,双方书信沟通耽误了不少时间,在行动过程中又受到急于抢功的张俊的干扰,所以并不是岳飞有意为之。唯独在救援濠州时存在一些问题,三月初十那天,韩世忠已经到达濠州,而岳飞才刚刚出发,原因实在无法参透,用邓广铭先生的话说,这段时间前前后后的史料让人如同“陷入五里雾中”。但是韩世忠虽然到的早,这次并没能打败金军,而且还把金军打兴奋了,冲进原始森林里伐了一堆木头,准备扔到河里,截断韩世忠水军的退路,堵河道这种事是韩世忠的专长,所以韩老大一眼就看破了,立即率军奔回了楚州,气得正在专心致志摆积木的金军在后面大呼小叫。而濠州最后还是岳飞收复的,确切的说是岳飞的影子收复的。再说了,张俊有救援有力的时候吗,他怎么就从来没被追究过?
而说岳飞提出放弃楚州就更有点扯了,实际情况是张俊提出修楚州城,岳飞则表示我们应该主动去揍金军,没事总修什么城,真让人泄气。可见赵构君臣断章取义的功夫是多么出神入化,至于最后两条,哥几个,咱还驳吗?这帮家伙连笑不笑都管,没笑还给你们挤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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