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2-09 20:52:00
赵鹏兀自惊愣,外面进来一人,正是张轲。张轲盯着赵鹏看了半天,也不说话,在屋里踱起步来。
等赵鹏吃完,那仆人进来将碗筷收走,张轲问道:“字抄写得怎样了?”
赵鹏答道:“回恩师,已抄了五篇。”
张轲点点头,说道:“五篇已是不少了,今日就抄写这些罢。念你今日是头一天,功课不必学得要紧,早早回家去罢,明日再来就是了。”
赵鹏听了,赶紧收拾了纸笔,起身对张轲拜辞。赵鹏出了西厢房便要去寻那老仆人,张轲却在身后跟了出来。
张轲冷着脸问道:“你不回家,在这里又做何事?快些回家去!”
赵鹏见没有机会和那老仆人说话,只好离开,那张轲一步不离地紧随在他身后,直到把赵鹏送出门,看他渐渐走远,才折身回去,紧紧关闭大门。
赵鹏这一路上心乱如麻,想不透那老仆人所言何意,没头没脑的纳闷死人。今日是没机会见到那仆人了,只好再等明日了,到时一定要问个明白。
赵鹏回了家,已是午后,温习了一会功课,天色已讼吕础:煨湎鲁龊昧朔共耍殖雒湃ヂ蛄司评础U耘艏蚓疲阄实�:“今日家中莫非来了客人,为何买了酒来?”
红袖笑着说道:“今日家里不来客人,这酒专是为犒劳家里的读书人的。”
赵鹏一听,知道说的便是他,也是一笑,说道:“如今把这读书人犒劳的紧,可那读书人日后一旦考不取功名,这酒岂不是白喝了?”
红袖说道:“夫君如此没志气,你没考过,如何便知考不中,平日里只要功课做到家,那功名便也唾手可得。”
赵鹏脑子里只想着白天的事,红袖说的话,只左耳听了进去,右耳冒了出来。红袖手脚麻利,只一会功夫,便整治好了几盘菜,一盘红油鸭蛋,一盘盐水花生,一盘油煎糯肠,一盘烧骨碎,又烫了一壶酒,招呼了陈大娘和赵鹏坐下,一家人有说有笑,开怀畅饮。
吃完了饭,红袖喝得有些轻飘飘,走路也不稳了,便连碗筷也没收拾,摇晃着回屋去睡了。陈大娘也不胜酒力,早早回屋休息去了。赵鹏将桌上油灯吹灭,回了自己屋,见红袖已躺在炕上鼾然入睡了,自己便坐在书案旁,挑挑油灯,取出那本《华严春秋集》来。那本书的后半部分早被红袖撕下烧掉,只剩了前半部分,赵鹏略略看了一下,喃喃自语道:“真不知学了这圣贤的文章有甚用,只把它用来考取功名,做了大官,娶了娇妻美妾,吃遍山珍海味,到头来还不是老老实实躺在棺材里,去阴间再重新来过。”
赵鹏正嘟囔着,就听有人吃吃笑的声音:“这呆子不睡觉,在这里自言自语说疯话。”
这声音尖细,听在耳里如蚊鸣,却清晰无比。赵鹏听了,抬头四下看去,只见家中四壁空空,却未见有人。
赵鹏以为自己白天走路劳累,出现幻觉,便出屋洗了把脸,又回来坐到书案旁,继续看书。刚看得几行,那尖细声音又响起:“这呆子倒也用功,只是看他三心二意的,以后至多也就中个秀才罢!”
随着又有一声音说道:“说的甚是,我看他娘子倒有几分才学,如能用几年功,莫说女秀才,便是女状元也能稳中了。”
这对话的声音又传到赵鹏耳朵里,赵鹏站起,仔细辨听,却又没有声音了。赵鹏不由说道:“敢问是何方圣贤,还请出来一叙。”
过了半天,那声音不再出现,赵鹏晃了晃头,又坐回书案,将这本《华严春秋集》放回书架,又取下那本《刀戈录》来,正要翻看,那尖细的声音又响起:“好了,我们走吧,仇四娘要来了。”
“她来怕甚,正好拉她一起吃酒。”一声音答道。
“你说得什么痴话,如今到哪里去弄酒?”
“主人家不是有吗?正在外面还没收拾呢。”那声音说道。
“好罢,我先回去叫几个妹妹过来,你在这里等着仇四娘。”一声音说道。
“快去快回!”又一声音说道。
赵鹏又将此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惊异,暗想莫不是有神仙做怪?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也探探对方虚实。
赵鹏便朗声说道:“长夜漫漫,在下正觉无处打发,不如一起来饮酒行乐罢。”
话说出,却无声音应答,赵鹏又说了一遍,仍是寂静无声,屋内只听红袖轻鼾声。
赵鹏哑然一笑,重又坐回书案旁,翻开《刀戈录》看了起来。这《刀戈录》与那《华严春秋集》又有不同,整部书看下去,就觉一股侠客英雄气扑面而来,此书前半部为侠客故事,有前人讲述的,有侠客自述的,后半节载录了各种兵器图谱,刀戈剑戟,镖锤流星,千奇百怪,花样繁多,用图画描画了出来,直是栩栩如生,直把赵鹏看得惊叹不已。
赵鹏正看得入迷,忽听外面鸡叫,赵鹏暗说不好,自己只顾看书入迷,如今竟已鸡叫头遍了,再不睡觉,明日怕是没有精神读书了。赵鹏将书放回书架,立即起身,宽衣解带,吹了油灯,躺倒炕上休息去了。
赵鹏刚刚躺下,就听外面堂屋里有人说话,听来竟好似有好多人。赵鹏立时警觉,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就听堂屋里一女子说道:“四娘你为何来得如此晚,让我们姐妹们好等!”
一女子说道:“我刚刚做了一个买卖,从顺州赶来,还未到家,就被十七妹硬拉了来。”
又一女子说道:“四娘这次又杀了谁?东家给了你多少报酬?”
仇四娘说道:“我这次杀的是一个地主员外,这畜生将我雇主的女儿硬抢了去,强行奸污,事后怕罪行败露,又将其女儿杀掉毀尸。我那雇主报了官,谁知那官府早收了那员外的银子,反将我雇主痛打了一顿。雇主前日求救于我,并许我五十两银子,我道莫说五十两银子,你便是分文不付我,我也定当为你出了这口恶气。半个时辰前,我便去了顺州,将那狗恶霸的头割了下来,交与了雇主。雇主本就穷困,我如何敢多要他的,便只拿了二两银子,便匆匆往回赶,半路遇上十七妹,才被硬拉了这里来。”
一女子拍手笑着说道:“四娘好义气,十妹敬你一杯酒,权做接风洗尘。”
那叫做四娘的女子说道:“顺州离此地不过千里,来去仅片刻功夫,何来接风洗尘之说。酒就不喝了,我正肚中饥饿,先吃饱了饭再说!”
就听有几位女子的笑声:“四娘当真有趣,饿死鬼托生。她不喝便不喝罢,我们们喝!”
赵鹏在屋内听得清楚,堂屋里一片说笑热闹声,那些人竟把这里当做了自己家一般随便。赵鹏悄悄起身,掀起帘子,只露一缝,向堂屋里观瞧,就见堂屋里油灯不知何时点着,饭桌前围坐了四个女子,那几个女子俱都娇颜柔美,举止风情万种,说话声音莺啼婉转,其中有一女子,面色素白,却是英气逼人,身穿青衣,腰间系着黄玉麒麟裹带,足蹬快靴,一举一动间浑似男儿。
赵鹏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忽见那青衣女子猛地站起,对那几个女子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吃了主人家这酒饭,正不知如何还了人家,都快些散了罢!”
那几个女子也都说是,便纷纷站起,吹了油灯,堂屋顿时一片黑暗。赵鹏赶紧点了油灯,到了堂屋一看,刚才那些人早已不见,昨晚自家人吃剩的饭菜已被吃得干干净净,桌上遍是鸭蛋皮,还有几粒散碎花生,酒坛盖扔在一边,里面一滴酒也没有了。
赵鹏暗自称奇,不知这几个女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是人是妖。赵鹏看刚才那几个女子好似并无恶意,就算再次前来,估计也不会做什么出什么祸事来,便放心地又回屋去睡了。
此日起床,赵鹏并未将昨晚之事告知红袖和陈大娘,只怕说出来,她们也未必相信,还有那庄仁府上透着些许神秘,自己尚未清楚,还是待自己打探摸清了再说罢。草草吃过饭,赵鹏便又向庄仁家而去。
到了庄府,那张轲仍是如昨天一样,让赵鹏继续抄字,自己却又出去了,到了中午时分,又慢慢踱进来,面无表情,一双恶眼死死地盯着赵鹏,直盯得赵鹏浑身发紧,毛发倒竖。
那张轲说道:“做学问,欲速则不达,考取功名也须秀才举人监生贡生榜眼探花一路考去,十年寒窗苦读,吃尽诸般苦楚,遭受落榜挫折,最后才是中了状元,做得天子门生。你自量可有把握否?”
赵鹏猛不丁被他如此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张轲一阵冷笑,说道:“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吃过饭后,你便回家去罢,再抄五篇字来,明日我要查看。”
说完,张轲又背着手踱步出去了。
来了两日,这张轲只是让赵鹏抄字,并不讲解,直让赵鹏气闷,但又不敢多问,当下字也不写了,起身便在屋里闲转。
赵鹏正在无聊时,一个丫鬟提着饭盒进来。那丫鬟将饭盒放在桌案上,又摆出两盘菜,一碗米饭,对赵鹏道一万福,轻声说道:“午饭时刻已到,请公子用餐。”
赵鹏正等午饭时分要和那老仆人说话,此时却见是一丫鬟来送饭,不由一愣,随即问道:“今日为何是你来送饭,昨日那人为何没来?”
那丫鬟脸上一阵惊恐,好似想起可怕之事,也不答言,只低头一旁侍立,身子微微发抖。
赵鹏见她如此,也不好再问,长出一口闷气,端起碗来,狼吞虎咽般将饭菜吃完。那丫鬟将碗筷收拾了,提着饭盒,低头告退。
赵鹏看她将要出屋,赶紧说道:“姑娘心里到底有何话说,说与我无妨。我自替你禁口便是,你不用惊怕,或许我也能帮你一帮。”
那丫鬟站住,半天才低声说道:“公子明日不可再来了,否则便要有祸事。贱婢不敢多言,也是怕惹祸上身。公子勿要再问,从此不要再来便是。”
那丫鬟说完,快步离开,赵鹏被弄得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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