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4-11 12:53:46
　　19、话语权
　　工程进行到一半，局里突然收到了举报信，说公司与承包商狼狈为奸，暗中勾结，报价比别人多了两成，必是负责人吃了回扣，涉嫌行贿受贿。信刚送到王大成那里，他毫不客气地把刘青山叫过来骂了一顿，责问他怎么会出这种纰漏。刘青山拿过信一看，认出了赵旺德的笔迹，忙道：“这是公司里的退休干部心里不平衡，纯粹是捣乱的，看信里语气他并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是胡乱猜疑。”
　　王大成一把夺了信又看了看，道：“谁写的？你怎么知道？”

　　“赵旺德，我认得他的笔迹”刘青山心想，大概赵旺德自己也觉得他这种行为见不得光，所以没有到外面找人打字，他自己又不会电脑，所以只好手写了。
　　“让他从公司滚蛋，你自己去跟许文昌说！”
　　刘青山一副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王大成问。
　　“他曾是我的岳父，这口不好开。”

　　王大成气得直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
　　刘青山道：“这事儿的起因无非是在招标的时候，有家公司价格整整低了两成，其他几家公司价格差不多，相差最多的也不过三百万，周海报的也不是最高，可以说在合理范围之内。我打听过这家公司，没什么背景，专以低价取胜。”
　　王大成不解：“这么低的价格他们还能挣钱？”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工程一开，所有人员吃住全在工地，不许请假，直到工程结束，所以同样的工程，他们能省三分之一的时间。这样工人的工钱，各种机械的租赁费用等全省下来了，这个在他们的标书里就提到过。”
　　日期：2014-04-11 12:55:52

　　王大成沉吟半晌，道：“这还真有杀伤力，一省就能省几百万上千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
　　“是啊，就因为价低，竞争力就上来了，据说连回龙观那片的小区里有很多楼就是由他们建的，要不当年能卖那么便宜！”
　　王大成点点头，又看见那封信，一把扔给了刘青山：“我不管，你想办法把这事平息下去，这要是捅到局长那里，你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刘青山只好找周海商量，周海也是一筹莫展，就拿赵旺德撒气：“你这老丈人也真是，离婚又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就算错的全是你，他也没必要跟你结死仇吧？”
　　刘青山听着也来气，反讥道：“你怎么不跟别人学学，六个月工程四个月搞定，要是那样，你能多赚不少呢。”
　　周海道：“要是那样我估计工人跑得一个不剩，到时候别说六个月，恐怕八个月也完成不了。你没看别人招的什么人，全是老板老家的人，用连坐法。”
　　“什么是‘连坐法’？”刘青山打断道。
　　“珠连九族知道吗？”
　　“知道。”

　　“跟那个差不多。每招一个工人必须是家里父母担保，亲戚或熟人介绍，外人一概不用，怕的就是嫌苦嫌累工资低到时候干一半跑了。”
　　“万一还是有人受不了跑到别的公司，或者别的公司来挖人呢？”
　　“那介绍人就惨了，罚钱不说，以后凡是他家里的亲戚朋友一概不用。跳槽的更别说，亲戚朋友一样全进黑名单。所以介绍人介绍前一定要摸清底细，心眼太多的不敢介绍，专挑那种老实巴交、吃苦能干、没见过世面的。”
　　日期：2014-04-11 12:57:33
　　“他们不会自己出去打工吗，偏要跟了他出来？”
　　“那老板确实有一套，承诺凡是跟他干满二十年的，在老家给人盖一栋房子，就凭这一点，得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他的公司。”
　　“他们也真信？”
　　“还真信！听说有好几个已经得到了房子了，是最早跟他出来闯的几个人。”

　　“我看他就是个骗子，真过二十年，他得盖多少房子给这些老乡，得几百套吧？”
　　“我倒是信，他要是真敢骗，估计他们家祖坟都得被人掀翻了天。农村的房子没你想的那么贵，他承包一栋楼就得赚多少栋那种楼！”
　　刘青山叹口气，道：“原以为他有一套高效的管理方法，到头来原来是在吸老乡的血汗。”
　　周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有好茶，忘在车里，你坐一会儿，我下去拿。”
　　刘青山闲坐无聊，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报纸翻了起来，一看是《京城时报》，第二版报道昨天回龙观一栋居民楼着火。原来是一个单身男子，酒喝多了，躺在床上抽烟时睡着了，结果把床垫点着了，邻居看见屋子里冒烟就报了警。消防车赶到时男子已经死在梦里了，所幸火势没有蔓延开。
　　周海拿了一罐大红袍上来，道：“来尝尝这个，这茶养胃，像咱们这种常在外面应酬的人，就应该多喝红茶——别看那破报纸了！”

　　刘青山在感叹那男子死得冤，想想自己现在也是单身一人居住还真有些可怕，便将这新闻讲给周海听。
　　周海事不关己，笑道：“你还记得咱们班上的猴子吗？”
　　刘青山问什么猴子。
　　日期：2014-04-11 12:59:15
　　周海道：“就是睡我上铺的，瘦瘦的，大家都管他叫猴子。你想起来了？有一次，猴子也是躺在床上抽烟，把被子点着了，还好我没睡，闻见一股臭味，就叫醒了他。这小子睡得跟死猪一样，醒来还嫌我吵了他的好梦。后来他就盖着那床带着个大窟窿的被子过了一个冬天，也没敢跟他家里说。”
　　刘青山哈哈大笑，突然问：“咱们刚才说的那家公司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什么‘兰禾建恐公司’。”
　　“兰禾物业管理公司。”刘青山兀自念着。
　　“是建筑公司，不是物业公司。”周海纠正道，茶已泡好，他给刘青山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刘青山把报纸给周海，指着一处说：“你看！”
　　周海一看，报纸上还真提到了一家叫“兰禾物业公司”的，诧异道：“还真是，难道是一家？”
　　“就是一家！”刘青山肯定地说，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失火烧死人的房子就是他们盖的，物业也是他们自己的。”
　　周海疑惑地看着刘青山，道：“是一家又怎么样，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