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0-18 20:59:45
69.
在武昌站接到货后,就近放到大东门的果品行批发。不出所料,节后的价格回落了很多,估计最多也只能挣回费用。我们白天守在行里,晚上桃子就近去水果湖的哥哥家住,我回青山区肖家湾(本文作者冯烽,独家连载于[天涯杂谈])。
十月十六日晚上,果行七点钟下班后,我从大东门转三遍车回到厂前时,已经八点多了。估计家里已经吃过饭,就走进路边的餐馆,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再回家。正要点菜,肖家湾或厂前三村(宿舍名)的一个我不认识的居民惊讶的问我:“你怎么还在这吃饭?”
我说:“从武昌回来晚了,简单吃点”
“你还冒回家?”
“是啊。”
“别吃了,快回家吧!”
听着口气不对,我忙问:“我家有什么事?”
“别问了,快回去吧。”
我转身出了餐馆,箭一般冲出200米,跑到自己的出租屋门口。看到好多邻居都在门口站着,宋开玲坐在地上抽泣,长子也坐在旁边不敢出声。我忙问: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说话。房东常师傅悄悄告诉我:伢淹死了。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把我打懵了!忙问:伢呢?邻居把我领进旁边的菜园里,地上铺着一张草席,孩子就睡在上面。我一把抱起孩子,早已冰凉,禁不住嚎淘大哭。邻居们七嘴八舌上来制止:“莫哭撒”,“哭不得”,“莫哭了,让别个晓得就麻烦了”,“武汉市现在到处查擅自埋葬,莫出声,偷偷埋了就算了”,“如果被发现就必须火葬,还要交几百元钱”。听到这里,我只好强忍悲恸,在邻居们的帮忙下,抱上孩子去埋葬。怕宋开玲娇忍不住要哭,邻居们苦苦相劝,没让她跟着去。我跟着众邻居,踏夜色走小径,很快来到阳春湖边的一片墓地,众邻居帮忙在从多坟头之间的隐蔽个挖了个坑,用席把孩子卷了,埋进坑里。我想起个坟堆,邻居们坚决不同意,说如果被发现,就要挖出来重新火化,还要罚款,只好平埋了。
料理完孩子的后事,我才了解到出事的过程。我所租住的房子是东屋,门朝着房东和另一家陶姓邻居的院子,经陶师傅的房子西头向北拐,紧靠山墙是出入的必经之路,宽度约一米。院子西头与路平行有一条工业废水的排水沟,沟宽约一米,深约一米,水深及膝但水流很急,沟岸未经沏垒,坡度却非常陡峭,坡与路没有明显的界限。从刚搬到这里住,我就发现了这个安全隐患,多次叮嘱宋开玲,一定要看好孩子,不要让他接近沟边,更不能让他走到视线以外的房子西头。而这次落水之处,恰恰就是在房子西头的山墙边上。宋开玲根本就没发现孩子落水,大路边上的一个老太太发现后喊救人,宋开玲才发现靖靖不见了。这时正值上班时间,成年人都不在家,宋开玲只好自己下水施救。但明显缺少正确的判断和方法,在流速这么高的水流里,无论是否还会挣扎,都不可能在原地不被冲走。可是从孩子落水到别人呼救,再到宋开玲反应过来跑到沟边,已经近一分钟,这时从落水处下水去摸,无异于刻剑求舟。下水后摸不到,仍顺着比人快数倍的激流向下追寻,却不知上岸跑到下游拦截,这就不是缺少常识的问题了,而是连基本的非常明显的感性判断都不会。
我问宋开玲:“当时你在做什么?”
“我坐在门口洗衣服呢。”
“反复告诫过你,那边危险,孩子走远看不见了,为什么不及时去领回来?”
“你天天和别的女人一起做生意,我自己都顾不了啦,哪还顾得上孩子?”
这句话让我的心彻底凉了,一个女人,在自己遇到假想的感情危机时,竟然可以背离天然的母性,不顾孩子的安危,在自己与孩子之间的天平上,珐玛的重心向自己倾斜,这样的女人还是女人吗?
也就是流浪在外,如果生活在户籍所在地,我一定毫不犹豫分道扬镳!
后来,桃子的哥嫂感觉到我们交往过深,从中阻拦。为彻底断了联系,坚决的把她送回了新洲老家,再不许来武汉。连载地址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1666714.shtml
孩子死后,我几乎每天都会哭醒,白天去掩埋的地方看看,几乎快掩没在荒草中找不到了。为留下记号,以木当石,借毫为錾,手书墓志,立于葬儿之处。铭曰:
娇儿杨靖,祖籍奎山。匆匆人世,享年岁半。1985年5月15日生于柳州,1986年10月16日卒于武汉。靖天资聪慧,机敏超群,深得父母之爱戴,极讨邻人之欢心。疑天赐神童,却好儿短命,于卒日午时不慎落水,未及施救挽留,即已升天归位。呜乎,可悲!可叹!因客死他乡,且简葬于此。待风调路顺,再迁葬原茔,认祖归宗!
三年后,曾去武汉迁坟,却因杂草丛生,坟茔连片,木牌丢失,方位难判。凭记忆挖了几次,均无骨骸。且在别人连片的坟茔之中,不敢大规模胡乱动土,只好做罢。时隔23年,仍难释怀。每年,至多隔一年,便不远千里,从奎山去武汉祭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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