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活下去——南宋的百年挣扎》
第35节

作者: 暮雨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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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29 08:43:37
  官方的问题基本解决了,但民间的讨论还相当火爆,这不奇怪,没事都能给你编出事,何况还可能真的有事呢?忠诚的秦桧决定出手拯救皇家的危难,上书“乞禁野史”,他表示,当年司马迁算是史官里够狠的,人家也没怎么说汉武帝的闲话,现在的小报记者太嚣张了,啥都敢说,必须整治!赵构立即准奏,于是一场大规模的毁书运动蓬勃展开,告密之风大起,无数士大夫被下狱、发配,家中藏书被付之一炬。这是中国野史的巨大损失,当然,再卖力也不可能全禁。中国古人对历史学的系统研究是不足的,但保存史料的意志却相当坚决,非常可敬。

  也有人认为查禁野史针对的是岳飞,但恐怕岳飞只是次要的打击目标,为岳飞搞一场文字狱,赵构未必有那个劲头,改改官修的史书也就够了。我们的民族英雄,在这个懦夫的眼里,也许真就没多少份量。能让皇家发动这么大的运动去掩盖一件事,那此事一定是触及他的根本利益了。
  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这回领教了。
  十五 奸相误国
  在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赵构和秦桧觉得很有成就感,各方面的发展都符合他们的预想,形势也日趋稳定,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不过,枢密使的位子还被张俊占着,这个家伙虽然没啥威胁,态度也很端正,但毕竟是个武人,不合祖宗家法。在“要权还是要命”的强盗式威胁下,张俊带着一堆虚职滚回了家。不过他对赵构依然是无比尊重,甚至还差三年就要蹬腿儿的时候,还大排筵宴,给赵构过生日。张将军去世后,临安人民一直很怀念他,多年之后,在为岳王爷立庙时,还特意为他免费制作了白铁全身塑像,虽然是跪着的。

  日期:2014-04-30 08:58:33
  秦桧现在的独相地位虽然已经很稳固,但他非常清楚,只有一如既往地坚持对金妥协,并全力钳制舆论,保住韦太后的贞节牌坊,才可能长久地占据这个位置。赵构看着这老头子活跃的身影,满意地把军国大事交给他打理,自己则紧紧地掌握着核心权力,隐入了幕后。
  秦桧这些年不容易,靖康年跟着大伙一起被金人俘虏,又被挟持着北上,折腾回来以后又在政坛上几起几落,最终挤走了赵鼎等人,成就了今天的事业。权力到手了,该实现自己的抱负了。秦桧老当益壮,勤奋工作,发出了一道道的委任状,把自己的亲戚、同学、同乡、狗友全都安排了超好的工作。而这些人绝大多数都非常珍惜难得的工作机会,对领地里的百姓开始了极尽疯狂的压榨。他的大哥秦梓倒还不错,虽然也沾了弟弟的光,但基本不做恶。而秦桧的弟弟秦棣就不同了,当宣州知州时,为了抢夺富户的财产,半夜派人去闯进人家的宅子,吓得家里人敲鼓求救,邻居们闻声过来,把公差当做土匪给捉住了。秦棣知道以后,残忍地将这一家祖孙三人用麻绳紧紧捆住,各自重打一百杖,等到杖责完毕,三人都早已惨死。

  看着秦桧如日中天的权势,很多士大夫动起了歪心,把孔孟之道顺手扔进了下水道,摇起了隐形的尾巴,围前围后,以便在合适的时候往秦桧的马屁上狠狠拍一巴掌。事实证明,他们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被拍得马屁乱颤的秦相爷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有的甚至干到了参知政事(副宰相)。
  但是,秦桧是一个智商极高的奸臣,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极其冷静地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长年坚持,其毅力令人钦佩。
  日期:2014-05-03 08:50:19
  看着这些给自己舔皮鞋的马仔们,秦桧非常清楚他们根本不是好货。这里面固然有只求升官发财的山炮,但更有妄图复制老秦传奇故事的野心家。所以,秦桧丝毫不信任他们,当地方官的倒无所谓,当上宰执大臣的,只能让他们在朝廷里呆上一年半载,然后赶紧走人。以至于很多官员早早地把行李收拾妥当,只等秦桧发出一声“滚!”就立即夹起包包奔出门去。等等!奔去哪里?回家可不行,让你在京城呆着,丞相怎么能放心?“多使居千里外州军,且使人伺候之”。不错不错,等着被好好伺候吧。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相信他们对这句话一定有了更深的体悟。至于还没到期就开始翘尾巴的,更是绝不轻饶,万俟卨就是个例子。有一次,老蟹奉命出使金国,回来以后秦桧给了他一些指示,让他在赵构面前编点瞎话,就说金人非常赞赏秦大丞相,让赵构珍惜这个难得的人才,老蟹无情地拒绝了他。而且之后也越来越不听话,秦桧果断地把他送到湖北去劳动改造(幸好不是岭南,不然要被岳家人打死)。

  管住小弟很重要,但还远远不够,这天下是赵家的,虽然自己现在很得势,但如果太张狂以至于得罪了皇帝,就算暂时没事,将来肯定不妙。所以老秦一直小心地侍奉赵构,看来他还能分清大小王。赵构封秦桧的儿子秦熺(实际是从他大舅子那里过继来的)为知枢密院事,秦桧却坚持改为资政殿大学士,爷俩一文一武,实在让人容易乱想。生活细节上也一样,有一次秦熺穿了一件黄色的葛衫,秦桧看见之后赶紧让他换掉,秦熺不服气,表示京城有的是人穿,秦桧告诉他,孩子,就算全国人都穿,咱家人都不能穿。除此之外,秦桧还成功地拿下了赵构的亲友团,和赵构的小舅子以及身边得宠的御医、太监都成了蜜友,以便随时了解赵构的心思,也顺便让他们帮自己美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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