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活下去——南宋的百年挣扎》
第37节作者:
暮雨飞红 日期:2014-05-07 08:36:14
十六 金国宫变
在这些年里,金国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歌舞升平的南宋朝廷对此漠不关心,他们觉得隔岸观火非常有趣。然而,金国发生的并不是简单的政治更迭,一颗耀眼的政治灾星正在冉冉升起。来自星星的他,叫做完颜亮。
完颜亮是完颜宗干的儿子,您应该还记得,宗干就是金熙宗的养父。所以大亮和金熙宗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的党兄弟。现在,我们腾出点时间再去久违的金国好好看看,不管大家去不去,反正我可要去了(敢这么和读者说话,不算作死吧)。金熙宗,我们以前没细聊过他,其实这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们都知道,大亮之所以能当上皇帝,和熙宗晚年的胡乱杀人有直接的关系,说是晚年, 其实也就三十来岁。难道熙宗中邪了吗?这世界上无缘无故的事真不多。有人认为是宗干和金兀术死了以后,他没有了执政的帮手,感觉不知所措了,真的是这样吗?
金太宗中风那年,粘罕挤掉了太宗的长子宗磐,强行立了阿骨打的嫡孙完颜亶为皇储,后来就成了金熙宗,那年他才十三岁。粘罕当然不是因为疼爱他,就是觉得小孩比较好控制,宗磐已经长成了一头成年的大毛驴子,谁也控制不了。
我们知道,对于一个少年天子来说,受制于权臣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而金熙宗十六岁登基以后,面对的是一窝权臣。粘罕、宗磐、宗干、宗隽、金兀术、完颜昌,哪个也不好惹。当然,这些人之间矛盾重重,先是粘罕被气死,之后是宗磐、宗隽、完颜昌因谋反罪被干掉,政权落到宗干和金兀术手里,金熙宗手中的权力依然非常有限。
如果对做皇帝没多少兴趣,或者压根没有什么政治理想,那日子也可以过得很逍遥,毕竟大家都很尊敬自己,物质享受更是随心所欲。那金熙宗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小的时候,养父宗干就为他安排了最好的老师进行儒家正统教育,史书中也记载了大量的金熙宗和老师之间关于古代君王执政得失的深入探讨,所以,这位心怀天下的皇帝根本不可能甘心做个礼节性的元首,他热切地盼望着亲政的那一天。
日期:2014-05-08 08:42:39
宗干去世之前三个月,金熙宗仍在钻研《辽史》等书,甚至常常苦读到深夜,目的大家也能猜到,反正应该不是为了将来到天涯煮酒来开帖。但是,宗干去世之后,大权被金兀术控制,失望的金熙宗,心情极其低落,虽然仍常常熬夜,但不是看书了,而是和近臣们喝大酒。稍有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当一个曾经有理想的人这样做的时候,不太可能是享乐,而是绝望的发泄。那年他才二十二岁,机会不还多的是吗?没办法,虽然在长者看来,青年人有着这世上最珍贵的资本——精力和时间,但他们的承受能力却常常是有限的,有时候反而容易消沉。只能说金熙宗还是欠缺作为一个优秀人主的素质,具体地说,就是韧性不足。
金熙宗二十九岁那年,金兀术终于闭眼了。金熙宗走上了前台,但他的世界并没有因此豁然开朗,他面对的是极为头疼的政治形势,当时,正是女真政权走向汉化的一个艰难阶段,保守势力仍然非常强大,而金熙宗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已经“宛然一汉家少年子”,他看着这些粗野不堪,却又颇具实力的老家伙们,除了鄙视,实在无可奈何。金熙宗在搞汉化改革,那帮老不死的却还在领地内逼着汉人穿女真服饰,不穿就咔嚓脑袋。金熙宗喜欢玩围棋,他们却仍然热衷于射兔子。这导致了金熙宗和大臣之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金熙宗本人也面临了心理上的身份危机。有时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想做宋朝的皇帝。
虽然事业陷入低迷,但如果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也可以弥补很多缺憾。熙宗有吗?曾经有。他的皇后是裴满氏,当皇后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时,还没有满月就被他立为太子。可见这位年轻的父亲当时是多么欣喜,然而这个孩子不到一岁就得了重病,熙宗到佛寺里痛哭流涕地祈祷,并赦免了大批罪犯。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孩子的生命,熙宗和皇后亲自到乌吉密河送葬,并在储庆寺里为孩子做了塑像,他和皇后亲手安放。
日期:2014-05-09 08:41:28
这场家庭变故不仅令这位年轻的父亲无比悲伤,而且也对他和皇后之间的感情非常不利,但裴满氏并没有用女性的温柔去修补感情,而是阻止他接近其他妃子,于是他的逆反心理就被激出来了。另外,这些年熙宗没少喝酒,已经有点不正常了,大概是酒精中毒。曾经的那个儒雅天子不见了,走向了极端,大开杀戒(往往迷惑妄怒,手刃杀人)。甚至达到了无厘头的程度,在一次普通的宴会上,他逼弟弟完颜元喝酒,小元不喝,而且跑了,熙宗就让左丞完颜宗宪去追,结果卖一个搭一个,宗宪也一去不回,熙宗有火没处发,就把在一边儿看热闹的户部尚书完颜宗礼给砍了。疯了,的确是疯了。
在金熙宗走向疯狂的道路上,总是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就是完颜亮。
想了解完颜亮,可以先请他谈谈自己的三个伟大理想:第一,国家大事全由我说了算;第二,御驾亲征,把敌国的皇帝逮住,让我尽情地寒碜他;第三,把天下所有的美女都弄到我家去。
你就说你要造反得了。
大亮十八岁时,以宗室子弟的身份当上了奉国上将军,统领上万兵马。几年之后又一路升迁为中京(今北京)留守。在大亮看来,自己就是当皇帝的料,凭什么让我给完颜亶当马仔?你完颜亶的老爹宗峻虽然是嫡长子,但死得太早了,连你都是我爹养大的,所以就应该我当!他这个逻辑有点奇怪,但他毕竟是女真人,对中原那套关于嫡庶的宗法制度本来就不感冒。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造个反。
这种事一个人没法干,得交朋友,他结交了一个叫萧裕的猛安(千户),这个家伙虽然官不大,但鬼点子多,也是个投机贩子,在他的鼓动之下,大亮的野心日益骚动。1148年十二月,金熙宗晋升大亮为右丞相。不久,大亮过生日,金熙宗给了他不少赏赐,宝马、玉带和司马光的画像(就算是政治明星的海报吧)。皇后裴满氏也凑热闹给了点礼物,这在女真人中算不了啥,但已经汉化的金熙宗感觉非常不爽,他觉得这对叔嫂也特么不知道避个嫌,实在可恶,于是就把去送礼物的侍从大兴国胖揍了一顿,礼物也悉数追回。大亮非常难过,倒不是因为心疼司马光的海报,主要是明白皇上对自己有看法了,这三大理想更不好实现了。不久,大亮又因为一些小事被金熙宗外放,但很快金熙宗又把他召回了朝廷,并让他做平章政事(仅次于宰相)。虽然大亮最近的生活比较波折,但大亮表示:天可崩,地可裂,造反之心不可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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