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下梢尽出妖蛾子》
第53节

作者: 卢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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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5-19 23:17:00
  马员外欠债最多的债主是钱大户,此人不到四十岁,家财万贯,膝下有一双儿女。马员外足足欠了他八百两银子,原本钱大户并不缺这钱急用,此次前来催债是因为他觉得马员外并不是还不起,而是想赖账不还,为争一口气这才跟随着大伙一起来净水庵闹事。现在听见楼上读书的声音,心里不禁一动,本以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想到马云龙还会如此酷爱读书?
  院子里的众人议论纷纷各说纷纭。这位钱大户想了想对大伙说:“各位老少爷们,待我上去看看,到底这母子俩又玩什么鬼花活!”话音刚落,他就迈着步子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外,用手指沾了沾唾沫把窗户纸杵了个窟窿,睁一目瞄一目往屋中观瞧,这一看钱大户立刻惊了个目瞪口呆。只见一个十多岁的清秀少年,正端坐在书桌后,手捧一本圣贤书,旁若无人地诵读着,更让钱大户惊讶的是,这少年的身后竟然还隐隐有着一个身影。

  在昏暗的烛光下,虽然看不真切,但朦朦胧胧地还能辨出大致模样,俨然就是魁星老爷,钱大户唯恐亵渎神灵再也不敢多看。钱大户虽然读书不是很多,但他儿子正在学堂读书,准备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所以他对魁星老爷更是敬爱无比。坊间素有传闻,只有将来能够金榜题名的读书人,才有可能得到魁星老爷的青睐和护佑。如此说来,眼前这位读书少年莫非就是将来的状元郎?状元是什么?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难道马员外的儿子,竟然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想到此处,钱大户立即做出了个决定。他看了看等候在院子里的那些债主,清了清嗓子说:“这么些日子咱们来讨债,没有一点收获,这说明马员外确实不是想赖掉咱们的银子,而是确实遭了难啦……”不等大伙说什么他又接着说:“这样吧,如果大伙信我!马家欠的债暂且先由我先垫上,至于日后我如何,跟马家交涉就不关不管大伙的事了,老少爷们看这样行么?”
  钱大户这话一出口,债主们全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如坠五里雾中,看到钱大户突然的转变,一听说他替马家把债还了,哪里还有不情愿的道理?大伙都纷纷说“好”。钱大户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各位就带着欠条,跟我回家取银子吧。”说完,钱大户就迈着八字步走出了院子,大伙跟随其后,很快净水庵跨院里就空无一人了。
  在屋内读书的马云龙听得清清楚楚,等院子里静下来后,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想谢谢小德子,刚要转头观瞧,忽听得脑后恶风不善。一回头,只见地上盛书的那个书斗迎面拍来,马云龙顺手抓起书桌上的大抓笔挡了上去,可一支小小的毛笔哪能挡住偌大的书斗?云龙躲闪不及,“啪”的一声书斗正好砸在头上,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转天早上旭日东升,刺眼的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照在了书桌上,马云龙缓缓地睁开了眼,迷糊中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赶紧起身寻找,可是找遍了整个屋子也不见书斗和毛笔,小德子更是踪迹不见。马云龙满脑子的疑惑,甚至怀疑昨晚是不是自己读书时睡着了,后来的事都是梦境?可如果是梦怎么能如此的真实?

  正当马云龙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屋外有人说话:“云龙贤侄在么?钱某来提亲了!”
  日期:2014-05-24 00:27:00
  第三十五回 魁星踢斗
  上文书说到,钱大户中计,偷窥马云龙半夜读书看到了小德子假扮的魁星爷,误以为马云龙是文曲星转世,不仅替马家还了账,次日天明还赶到净水庵前来提亲。
  马云龙不敢失礼迎到院中,见到钱大户赶忙拱了拱手叫了声“钱伯伯好”。 钱大户见马云龙彬彬有礼可乐坏了,手中拿着一打借条递了过来“不知你父亲现在何处,可叫他回家了。你家这债,我已经替你们偿还了。你父亲若还想继续开店铺,我也可再借给银子。至于还期嘛,等赚了再说,不过我有一事相求,你可千万得给伯伯这个面子?”此时,马氏夫人也来到院中,得知钱大户替他们母子俩还了账,自然是千恩万谢百般的客气。

  马云龙知道是小德子假扮的魁星老爷起了作用,心里暗喜,但脸上还是丝毫不露声色,他先谢了钱大户,又问何事。钱大户说:“我有一子,今年十五岁了读书多年,也颇有长进只是还缺一伴读,想请你出来带他一同读书,一月付银十两,你看如何?”。
  马云龙一听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求之不得,但他还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展颜一笑说:“钱伯伯说笑了,一是您有代偿债务之恩,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二是既然一同读书就是同窗好友,又怎可接受这一月十两的银子?”
  钱大户见马云龙如此能说会道,又有礼有节,便对着马氏“哈哈”一笑开口言道:“还有一事,我也一起说了罢。我还有一女,今年十二岁了,模样还算标致。若令郎不嫌,倒可订下终身,老姐姐您看如何?”马云龙的娘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呆了,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钱大户一看马氏并不答言,心里一翻个儿:“老姐姐不必担心。令郎与小儿一同读书,自然会见到小女。若是令郎不喜,就算我没说过此话。”说着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说是先预付两个月的工钱。钱大户离开后,马氏如在梦里,追问马云龙是怎么回事。马云龙自然是不敢跟娘说实话,就说自己也不知道。马氏无奈,也就只得随他去了。
  马云龙便很快和钱家小女订了亲,随后又到了钱家和钱公子一同读书。钱家早就聘请了当地最好的私塾先生,马云龙就无忧无虑地读起了书;再说那钱家小女,有时也有意无意地到学堂来,马云龙一见,果然是天仙般的美貌,心里自然高兴。
  不出半年,马家的元气逐渐缓了过来生活也开始富裕了,马云龙思量着要报答报答小德子,可是不知怎么的,每次小德子一见到他就急忙躲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马云龙一直满腹狐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因为学业紧张,慢慢地也就把这报答的心暂且放下了。
  马云龙得钱家的财力支撑,又和钱公子相互切磋学问研习文章,学业上也大有起色。十九岁那年,马云龙与钱家公子一起进京赶考,二人竟然真的考中了二榜进士,皇上恩典马云龙被封为天津县的父母官,终于光了宗耀了祖。
  马云龙这一当了本地的父母官,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小德子。刚刚上任,他就吩咐衙役把小德子找来在衙门里当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对当初他假扮魁星爷的报答。小德子一见马云龙还没说出一句话来,却“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大人饶命啊……”
  云龙真是一头的雾水,不解的问:“德子哥,我找你来是报答你当日帮忙的恩情,你这是干嘛?”他走上前去,要扶小德子起来,可小德子怎么也不肯起来。马云龙急了,把脸一板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你我是发小的弟兄,不管有什么隐情但说无妨。”
  小德子听得马云龙还顾念发小的情义,止住悲声抹了抹眼泪,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那一日小德子收了马云龙的钱后,一路上急冲冲地想去戏班取装扮魁星老爷的服装。小德子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好吃,他兜里揣着钱走在街上,看到沿街各种各样小吃,馋得口水直流。平时是没钱,嘴馋也只能忍着,现如今手头有钱了,他忍不住放开肚子吃了好几样。可能是吃得太多了,肚子突然痛起来,俗话说得好“好汉架不住三泡屎”,小德子拉了七八回就趴到炕上就起不来了。这一番折腾,直到天快亮时才安静下来。所以说,那天晚上,小德子根本就没能装扮魁星去马家吓走那些讨债的人,因此每回见到马云龙,小德子只能躲着,言而无信失信于人自然是羞愧万分,哪里还有脸见昔日好友。

  听到此处,马云龙怔住了,那天晚上,他明明感觉到背后有人,而且如果没人那钱大户看到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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