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5-30 08:4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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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了舵主,白荷头一把“抓手”,就是敛财。
袍哥公口的花销大,就拿这次开香堂来说,就花掉了满江红一半积蓄。码头上开的茶馆,看起来人来人往,不过是赚的毛毛钱。当真是胡子上的饭吃不饱!一年辛苦下来,当不到烟贩运一趟大烟。尤其驻云县的团长邱玉亭,常年为烟帮押运鸦片,跑一趟赚的钱,抵得上袍哥茶馆靠卖碗碗茶二三十年挣的钱。新加入的袍哥交的入伙钱,袍哥中的“金带皮”(体面而有钱的人)提供的资助,也都如杯水车薪,有几个“措措钱”?摆赌场能挣一笔钱,但比起帮押运大烟,都不算个啥。真是会挣钱的打把伞,不会挣钱的累得喊。给烟帮护商,邱玉亭能干,自己为啥不能干?
白荷在一家烟馆的雅室,见着了烟帮大佬周泰达。
周泰达的贩烟生意已经做大。吼川坝两成的新烟,都被他买断,有的还在青苗时节,就下了单。加上川西帮、洪雅帮,几大烟帮雄踞分割,吼川坝本地的烟贩,只能在边沿地带,捡点脚子,跑到离吼川坝好几里远的种烟散户家里,趁烟户不识行情,拿点相因货。那些连“小鱼”都吃不到的烟串串,就吃“虾虾”,在田坎上、泥路中奔波,遇到婆婆大娘,收个一两二两,三钱五钱,稍加积存,再卖给下家,一天也能挣个五元十元。周泰达的公司一副气壮如牛、买卖公平的样子,收烟时还请当地保正在小街上摆出公平秤,以示童叟无欺。真个是大烟一熟,钱财滚滚。
白荷直截了当地问:“周老板这次来,又办了好多担烟?”
周泰达竖起一个指头,意为百担。
“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不行!人家有的人,用运兵的轮船运大烟,我们全是挑担担的。”
“担担又咋样?”白荷说。“没有这些烟挑子,成都皇城坝长不长得出大烟?你把这一截甘蔗吃好,照样当大亨。现在是百担,将来说不定就是千担!”
周泰达说,一百担已经很打眼了,再多,还不晓得要好多军队来押运。
白荷说,你也不要只盯着一棵树。不就是运一下鸦片嘛,不说邱团长,就是我也得行!
“你?白舵主?”周泰达怀疑自己耳朵有没有听错。
“你觉得我是女流之辈,拿不下来吗?”
“哪里的话!江湖上,哪个不晓得白舵主是女中豪杰。”周泰达连忙说。
“你以前和邱团长合作,我是晓得的。这次我来办,不能让你觉得亏了,我只取三成。”
周泰达已经很满意了。邱团的部队,帮周泰达运烟,每担烟都要收四成的保商费,这是很吓人的。一百担烟运到成都,就有四十担是邱玉亭的。那些顶风冒雨的运烟士兵,一个钱得不到,最多打两顿牙祭,钱都落到邱玉亭腰包里了。但无论如何,周泰达还是觉得划算。如果自运,沿途上税,雁过拔毛,五成以上都去了,还很不保险,有被土匪劫货的危险。交给军队运输,谁也不敢查,既省钱、又省心。
如改由白荷的袍哥护商,费用省了一成,何乐而不为?她是“一袍通天下”的舵主,男人是军队团长,老汉儿是军长,护商队伍换了叫,邱玉亭也不好说啥。白荷出面护商,应该没有问题。
周泰达把护商的事交给她,白荷摸到这事后,才晓得生意烫!
百担鸦片,路上走起来,首尾长达里许。比杨志押解生辰纲不知难上多少倍。白荷将人手增加了一倍,配置了一批意大利快枪,自己穿上箭袖打衣,身披二十响的盒子炮,亲自押阵。
队伍经过凌霄顶麻石岗,岗上一声枪响,鼓噪呐喊骤起:“放下担子,各人快爬。不听招呼,送回老家!”
白荷让五牌红旗管事章茉莉喝问:“你们是哪个公口的,敢挡白舵爷的道?”
山上的人喊:“我们是棚子里的,天不收,地不接,哪个公口都不是。”
章茉莉问:“是那家边棚的?”
“咦!问得安逸!棒客做生意,还要出‘花叶子’、下名片?”山上的匪头樊铁锤喊道。“搁到啊!”
“看来是个虚哥,无名鼠辈,出来操,‘须子’都不敢露一点。”章茉莉挖苦说。
那人砰地放了一枪:“老子就姓这个。”
随着樊铁锤这一枪,麻石岗上,响起一排枪声,硝烟顿起,像是林里出了怪雾。白荷下令:“全体人员,都面对来枪方向,找地方躲枪。”
挑夫们撂了担子,躲到石头后。都是些卵石压合的麻石岩,观其情状,远古定是沧海。
殊不知,反面方向,也响了排枪。有人喊:“你们被包围了。”
章茉莉听着密集的枪声,对白荷说:“怕是有几百条枪!”
白荷细听后说:“是提虚劲,很多都是鞭炮放在铁桶里,炸来听的。如果是大股土匪,用不着来这套。”
曾幺妹说:“舵主,我们的人就这样趴着躲枪子,正中土匪下怀,天黑了,就好出来抢烟挑子。”曾幺妹是嗨六排的,称“巡风六娘”
“这样,”白荷对曾幺妹说:“小老六,你跑到最前面,先叫起十担挑子,冲出这一段。山上的火力,我们来压。”
曾幺妹飞跑而去,岗上的棒客见没有带货,也不打他。
烟帮队的前列,十担挑子又重新上肩,疾步而行。土匪见要走货,发枪射击。白荷早已吩咐护镖的枪手“盯枪”,哪里是火点,就打哪里。一轮枪战下来,白荷已经把枪手编成系列,各自盯着一两个点打。土匪注意烟担子去了,没想到祸起侧翼,或者缩头,或者掉转枪口对峙。曾幺妹带着那十挑烟土,居然逃出了埋伏圈。
曾幺妹让一个老成的挑夫,领着先走,一刻也不停留。自己转回麻石岗,又叫起十个挑夫,如法炮制。
白荷发现,岗上对峙的火力稀疏了,而前头却像发大水一样,对着第二拨想要溜走的挑夫,枪打得火爆爆的,居然撂翻两个挑夫,其余的人,都被压制住,不敢乱动。
曾幺妹跑回白荷身边,身上衣服被流弹穿起了洞洞,人没事。白荷问,挑夫被打死没有?曾幺妹说,没死,腿上挨了两火。
“舵主,百担烟土,这样‘挤牙膏’,不是办法。”红旗管事章茉莉说。
白荷一咬腮,两砣腮肉绷得紧紧的:“我观察了一下交火,土匪也就百十号人,不比我们强,唯一占起手的,是他在高处。小老六,你带十几个人,到全队的最后面,从那边上山,抄到麻石岗上。他晓得居高临下,我就不会占领制高点?”
曾幺妹领命而去。白荷让章茉莉重复方才曾幺妹的作法,再次叫起前边十个挑夫:“你只管带着挑夫走,我调一批人到前队去,加大火力,给你扎起。”
两个受伤的挑夫被换下,十名挑夫麻起胆子,跟着打开驳壳枪机头的章茉莉,大步流星走。山头上,乱枪骤起,一副要把更多的挑夫丢翻的架势。殊不知,土匪的阵地上火鸦乱飞,白荷集中了全队靶子好的枪手,到了前沿,一阵回敬,居然让两名匪徒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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