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虚构》
第27节

作者: 铜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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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8-31 16:22:46
  又一个白天,随后便是夜晚。我都过了二十多年还是不太习惯,当光明尚为廉价的时候,已习惯沐浴了阳光,再独自面对黑暗是需要勇气的。我独处一室,凝视窗外,路灯光线在夜幕中捅出一个又一个窟窿,黑夜在我面前像条斑点狗。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变成22,我感受到了无能为力,时间太无情,抓不住。我内心深处泛起无数个念头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每一个念头都会吸引我,让我迅速忘掉前头所想,可到头来什么也留不下,水过地皮不湿,我面对的仍是空荡的卧室和窗外的夜,这种状态大概可以叫做彷徨。

  光明和倩倩已成双入对的钻进卧室不忍打扰,我悄悄推开了周志远的房门,周志远正伏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绕到他身后,一把拿过他面前的纸。志远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我,冲我嚷:“别瞎看,还给我。”
  “看看怎么了,瞧你吓得。写什么东西。”
  “你管什么东西呢。”他按着我的手,抢那张纸。
  “是反诗吗?”

  “什么就反诗。别闹,还给我。”
  “不是反诗你怕什么。我看看,我看看,不说出去。”我扒开他的手,“看看。”
  纸上是志远手写的一行行字,字很漂亮,每句很短,连起来叫诗:
  那一年,你十岁,我也十岁,
  卿卿我我,无比快乐。
  十年后,
  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十年后,
  你的长大了,我的也长大了。
  “就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什么,写着玩。”
  我一脸不信问他这女的到底谁,还有你别不要脸给自己吹,你什么本钱我知道。志远着急跟我解释真不是谁,也没什么,他就是感概了,夏蚊成雷,徐喷以烟了,他刚才不给我看绝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事,而是这情绪本身很私密,不能曝光不能见人,自己留着过去这股劲还嫌恶心,犯不上跟卖艺似的以观众赏。“别拿我当人,拿我当一雄性动物,你就理解成我发情总行了吧。”“熊样吧,我还给你唱首《春天在哪里》吗?”“那我谢谢你。”“抬你你还上轿了。”“不上轿上哪,上炕?”“你也得够高。”我把那张纸还给志远,志远接过来跟宝儿似得捋平了夹在一本厚厚的书里。我站起来把桌角上的烟扒过来,掏出两颗,自己含住一颗,递给他一颗先后点着,“没烟了,抽颗你的。”“一会儿走的时候拿几颗走,我这两天烟少。”“透着股改邪归正的劲儿。”我坏笑着看着他。房间里出现短暂的空寂与沉默,被点着的烟丝在“滋滋”声中燃烧了,挣扎了,徒劳了,死亡了,变成灰烬了。“你闻出来了?”“一进门就闻出来了,一股子伪善的味道,闻见就来气。”“才不是,不过是揭掉面具坦诚相待了,你不适应不是冲我生气是冲你自己呢。”“我没冲自己生气也没冲你生气,我这么容易生气气得过来么。我刚才说生气不过是顺口一说,说完就忘了,咱们不还是坐这抽烟挺闲的嘛。”“你有口无心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我绝不冲你生气。我多爱你这类品种啊,假君子真小人。比伪君子强多了。”我说我倒不觉得伪君子比真小人卑鄙多少,真小人不过给你个提防给你个眼色,骗了你还让你觉得不好意思埋怨自己没有预见不该轻信他人,这是洗脑,有组织有预谋,犯罪还犯出教育意义来了。不瞒你说,有时我还真觉的伪君子挺可爱的,他得演着扮着吧,他得拿腔拿调装腔作势吧,你得知道假装崇高容易上瘾,真要是入戏了习惯成自然了我们大可忽略真伪和动机。“你也不用担心着伪君子,遇不上,遇上了人也不搭理咱,说实话,伪君子还真瞧不上咱这号人。”

  日期:2014-09-20 23:24:36
  周志远瞅着我咯咯笑,笑得我慎得慌。最后憋出几个字,“是这么个理。”
  “你现在笑起来怎么带女声了?”我白他一眼,“咱们这种货色对于伪君子就是徒劳,徒劳懂吗?这俩字多好,多形象,不用查字典,字面意思一眼看穿,就是白忙活了。”
  “不知道,嗓子不好,也可能是春天到了雌性激素分泌多了。”他拿手捏捏喉咙,“白忙活多好,我就爱看人白忙活,别人都真忙我看着就急眼,老觉得自己空虚。”

  “白忙不白忙谁都不知道。先忙着,忙得没空想这事儿了就觉得充实了。”我抽了口烟,“我那有消炎药,你一会儿拿两片吃。”
  “我看你整天闲着怎么也好像挺充实的?”
  “我忙别的你看不着,你没见我一直收拾的挺利索的么?我想好了,这辈子就以吃软饭为目标了,富婆逮一个就不撒口,撒了口也得满口油。”我咬着后槽牙,“我算是发了狠了。”
  “不要脸了?”
  “不要了,谁要脸了?你骂谁呢?小九九都告诉你了。”我说:“不过你不能抢我生意,你这么孔武有力,我还真没把握能竞争得过你。”
  “别啊,你趟平了道路沿途做好标记,我也跑步走追上啊,发财致富谁不想?社会资源有的是,你一个人大包大揽也是心里余力不足。咱俩良性竞争显得是自由经济更容易引人上钩。”

  “你快拉倒吧。”我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刚才鬼上身了被代表了说的话全是鬼话。我本人生性淡泊胸无大志,就想本分的当个农民,面朝黄土挥洒汗水,某年某月某一天再葬身在我所耕耘过的土地上。”
  “我就说你不仗义吧。”周志远憋着笑,“我没想真干呢你跑去当农民了,对,我倒忘了你就叫农一民,不过你也别老跟自己名字较劲啊,工人就不成吗?”
  “工农一家你别搞对立,农民怎么了,低人一等了,你歧视我?我流血流泪有抱怨哪一样让你瞧见了?我黄土地里挥斥方遒碍你事儿了?炎黄子孙炎黄子孙么。再者说了,我们这行里还有一袁隆平呢。”
  “我们也有王进喜。”
  我半响说不出来话来看着志远,志远也看着我,最后憋不住都笑了,烟在嗓子眼扎着跟狗尾巴草似得来回扫,我俩面对着面都前仰后合的咳嗽,好一会儿稳住了,两个人都两眼通红布满眼泪,好像刚才谈了一个特让人感动的故事。
  “多不靠谱,妈的。”我说。

  “多不靠谱,妈的。”周志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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