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1-06 21:18:38
　　（上接第31节《“曲线救国”》）
　　通过高瓦西里“上吊”这件事，直接得到“占坑”职位好处的，固然是那个因“攻关”成功，而当了配套跟班新放映员的小何，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获得了直接或间接的提升机会。并且，另有一个新的工作机会出缺，像吊在屋梁上的腊肉那样，吸引着无数人眷念的目光。
　　先说朱桂芳吧。她经过深思熟虑后，挑选高瓦西里当说客，他自己的工作能不能落实，当时姑且别论，但他去为朱桂芳充当传话人即说客，却有天然的道义优势。因为背地里他是蔡家的心腹，表面上他却是个“普通群众”，准确地讲，看上去他是个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旁观者。显然他有权利求见领导，代表“群众”发出正义的呼声。这样就比朱桂芳出面申请工作，大概要高明一千倍，更比蔡书记出面求情要高明一万倍。当地把这种“勾兑手法”，叫做“换手抓背”。

　　事情就像朱桂芳预料的那样，领导也是人，也有做人的情面和难处，答应了会“好好考虑”，差不多就水到渠成了。跟领导说话，最怕的就是“好，我们研究研究”，那保证“研究”得黄花菜也凉了，还是没得结果，因为人家的潜台词就是：“好的，你可以走了，这事根本没戏。”
　　区委书记后来找蔡清源商量解决这个事，老蔡照例是一番婉拒和谢绝，因为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但领导就是领导，多数时候像个强盗，哪听他那一套屁话，直接就帮他决定，把他老婆给安排到区委招待所来上班。
　　其时蔡清源早已看出伏虎当地学大寨的势头有问题，干部群众嘴巴叫得响，真正的积极性并不高，主要是收成说不上好。自己既然干了十几年才混到了这个位置，人生很短，不可能再这样舍生忘死地干十几年，想了想老婆跟着下乡这么久，其实也蛮亏的，他也就不再坚拒了。
　　朱桂芳先要熟悉和锻炼，于是当了个客房服务员。这个工作很简单，就是铺床叠被、端茶送水，还有就是扫扫地啥的，是个女人就会干。然而招待所经常迎来送往，县里、专区、省里的各路人马都有机会见到，渐渐地，朱桂芳发现了这个工作有个最大好处，就是有机会结交上面的人。以她的聪明劲，嘴巴甜一点，脚杆勤一点，帮人打个饭买个烟啥的，搞得来宾个个对她的印象都相当不错，她很快就越干越顺手了。

　　高瓦西里在伏虎场当了文化干事，这是伏虎人民眼睛都看得到的，但他还推掉了另外一个当水手跑大码头的机会，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内情。
　　万事通孙结巴这次不用打听，他本来当初就是极少数知情人之一。所以当他获知高瓦西里即将被蔡书记弄到区委工作的消息，立即就想到了张大帅。张大帅不是美女，就算是美女，估计他这结结巴巴的样子，美女也不会给他啥好脸色。他一辈子的风流情史证明，结巴在泡妞方面语言不太流利，所以过程不会顺畅。
　　孙结巴想张大帅，主要是知道他那里还有块好腊肉“吊”着。只是，他与张大帅固然相熟，却谈不上私交。于是，他紧急召见女婿李疯儿过来，开始密谋如何对症下药。
　　却说李疯儿从代课老师，去年就已经正式升级为工人了，为啥万事通还要想钻营呢？原来这里面，真还有些门道值得讲究。
　　伏虎棉花和蚕茧管理站，性质属于集体企业，这个“工人”编制，比“臭老九”来得硬一点，因而他们要用“『炸』药包、手榴弹”（意指烟酒等礼品——作者注）攻关。常言道“无利不起早”嘛！

　　而南部县航运公司，属于地方国营企业，那时代，“国营”才能代表真正的“铁饭碗”，集体企业的工人饭碗，“铁”含量还是打了折扣的，哪有国家“产业工人”的饭碗硬？那饭碗看上去，掉在地上能直冒火星！当然了，假如南充炼油厂、南充内燃机厂这样的大型国营企业招工，那比地方国营更硬，饭碗落地上不是冒火花的问题，估计其硬度能把水泥地面砸个坑！
　　这就是孙结巴翁婿俩要鬼鬼祟祟密谋的背景。而之所以要称其为“鬼鬼祟祟”，并非见不得人，而是为了保密。凡是有好事的时候，前期保密是必须的，毕竟见到挂在屋梁上腊肉的人越多，不管能不能吃得到嘴，牵挂那腊肉美好滋味的无耻之徒也就越多，是吧？
　　李疯儿与张大帅也算得上相当熟悉，但他与张大帅非亲非故亦非同学关系。牌友算不算过硬的关系呢？万事通认为不算。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徐乖法。因为李疯儿与徐乖法是初中同学，而徐乖法与张大帅是高中同学。根据“等量代换”的数学原理，他们就可以置换掉多余的背景，最后只剩下共同项：同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