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1-19 22:15:00
　　第十七章：灰汤锅子
　　【17】
　　西海龙王？蔡九说肯定不是，就算这人是站在船舱里的那个侏儒，但一个侏儒怎么可能会是龙王，就算是龙王，也不该是西海的，只听说万里之外的那一片是东海。
　　胡麻子说他以前在一个龙王庙里面见过这样一尊西海龙王的雕像，奇怪的是那庙里的其他三个龙王都是英武高大，只有这个西海龙王是如此猥琐和矮小。
　　胡麻子还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西海，据说中原大地往西是没有大海的，听说往西一直走下去，会遇到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这座山便是世界的尽头了。
　　蔡九说不对，他说自己听过一个名词，这名词是西洋，这说明西边是有海的。
　　胡麻子说西洋这个词自己也是听过的，以前去长沙时总听到人说什么西洋，还有什么西洋玩意，只是已经有很多年没去长沙耍了。他掰着指头数了数，加上那五年，上次去长沙已经是八年前了。

　　那一天，蔡九跟胡麻子行飘在水上，闻到的都是沩水河的味道。
　　养父蔡一和画里那个人像给了蔡九双重的刺激，要知道在湘江上至今还有一座蔡一庙，是船夫们为了祈求平安而建起的，蔡一这个名字在湘江水系的那些渔夫看来，就如同关二爷在绿林好汉中的地位，每个渔民在出远门之前，都会祭拜蔡一，蔡一是他们的精神寄托，也是他们的榜样。
　　蔡一并非什么神人，两百年前，当地三江五水凋零，四季皆无雨，而这一切据说都跟灰汤有关。灰汤是湘楚之地最为险恶的地方，这地方臭名昭著，据说在外族问鼎之初，命令楚人剃头，而楚人视头发为父母所受，习俗是蓄发，当然不愿意剃。
　　如此，便有了对立，前朝湘楚之地的藩王旧部于是借机率众攻入沩河边的宁水城，守城不出与朝廷对抗。外族集结大军来攻打宁水，守城的楚军三千余人拼死抵抗，顶住二万敌军一个多月，剩下的最后几十个军士点燃火油跟攻入瓮城的一千多外族军队同归于尽。

　　大火烧尽，敌军占了宁水，三万多不愿意剃头躲在宁水的百姓沦为俘虏。要知道杀人埋尸也是一件挺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敌军本想血洗宁水，屠城三日，但部队已经损伤过大半，疲惫不堪。
　　这时一个无耻小人献了一条恶计，说离宁水不远有一处树木葱笼，奇峰拱秀的山麓，山麓下一条河由西南流向东北（此既沩水河）。在河水西岸边的山坳中，独有那么一处三亩大小的地洞，这处地洞不同于别处，人称灰汤锅子。灰汤锅子深不见底，里面全是地热的泉水，一年四季如一锅煮沸的汤，严冬腊月，更是云腾雾绕，十里之内一片朦胧。
　　这小人建议外族首领，可以将这三万多人赶到这灰汤锅子里，一来不用动手杀人，尸体也好处理，不留痕迹。二来如此震慑叛党，想必湘楚之地此后便可天下归心，效忠朝廷。
　　那围攻宁水的将军居然同意这小人的建议，于是，三万多躲在宁水的百姓被从城中赶出，一路排着队捆着手，被串在了一根绳上牵到了灰汤边。外族在池塘边把几个首领都剃了头，头发就扔到了灰汤里面，赶了三天三夜才把三万人都赶到灰汤的沸水里。
　　那个惨状真是无法形容，沸腾的地热之水中翻滚着无数的人身，活人滚到这里面，先是惨叫着想爬出来，然后翻滚几下便被活活烫死，死后身上的皮肤烫得从身上分离，融化在汤水里。因为人数众多，整个灰汤深不见底的沸泉被熬成了一锅人汤，人汤里面翻滚着还没有被煮化的尸身，一片深红。
　　当三万多人全部被赶进灰汤锅子里后，灰汤好像被堵上了一般，热气升腾但不在翻滚。外族离开前还将灰汤旁边的山麓炸开，把灰汤埋在了碎石之下。但石块并没能封住这灰汤锅子，灰汤滚水吞了那几万条人命后，只是沉默了数月，一天夜里灰汤重新开始变得活跃，冲开了压在上面的山石喷薄而出，而且变得比之前的灰汤还要鼎沸，但人们这时发现那灰汤水已经从灰色变成了黑色。
　　日期：2015-01-19 22:15:00
　　此后每到晚上，灰汤里黑水翻滚，还隐隐约约从传来阵阵人的惨叫，惨叫声整夜不断，直到天亮。这惨叫据说传到了省府的宅邸，每夜惊得那外族的藩王不堪入睡，那藩王知道这是杀人过多得罪了鬼神，便在灰汤边一刀斩了那献出此计策的小人。
　　但这仍然没能平息灰汤里的怨恨，几年过去，这灰汤里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响，池塘底部的黑水翻滚折腾，黑气四散，周围山林田地皆受影响，植物凋敝。
　　有一天，一支外族水军途径灰汤边的沩水，此时河中冒出黑色的油花，水中飞出带火的虫子，水军的船队瞬间被点燃，十几条船在河里烧了一天一夜后全部葬身河底。这事当时震动朝野，因为这十几只官船里装的是剿灭前朝后俘获的金银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