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翠娥笑了笑,语气有点透着无奈,说:“80年囡囡她爸从部队回家探亲,县里、公社都摆出了大阵仗来迎接凯旋归来的战斗英雄,当时我就在庆丰大队的小学当民办老师,组织了学生在他家门前欢迎,囡囡她爸那时还没谈对象,一眼就看上了我。后来组织上问他有什么要求,他就说要跟我谈对象,那时县武装部长亲自到我家做介绍,学校领导、队里支书也来做工作,我就只好跟他搞对象了。81年我才满了20岁就跟他结了婚,就有了我的乖囡囡!”说到最后,眼里充满了母爱,深情地看着囡囡。
杨陆顺呵呵一笑说:“你爱人在边关保家卫国,正是军人的无私奉献,才有我们现在的安宁平静地生活,赵老师,你爱人是好样的!以后有什么活你只管派,我就跟你当牛马了,也算是给囡囡爸做好后勤!囡囡,你爷爷奶奶也很疼爱你吧?这么乖的小家伙。”
赵翠娥苦笑了笑说:“杨老师,真谢谢你了。到底你还是有文化知识的人,知道我们军属的苦。囡囡的爷爷奶奶就不要提了,我爱人是他家的独子,嫌我生了个丫头断了他们的香火,早就嫌弃我们娘俩了。”她说着垂下了头,脸上有着无尽的辛酸和苦楚。那年头农村封建思想非常严重,都只盼望生儿子,生不出儿子的媳妇在婆家毫无地位,甚至会被人唾弃。象赵翠娥这样,爱人又不在身边,被夫家人看不起,就更可怜了。
杨陆顺叹息着说:“赵老师,那单独出来也好,虽然辛苦点,不必看人白眼了,也不要太难过,得空多回回娘家,总要心情好点。”
赵翠娥眼睛红了,小声说:“我也是命苦,娘死得早,就是回了娘家又如何呢?哥嫂对我好是好,哪有自己亲娘好呢?”话才落音,一颗晶莹的泪珠儿滚落下来。
杨陆顺慌忙劝慰,说:“呀,我不知道你娘已经故了,钩起了你的伤心事,你爱人是军官,那就随军到部队去,俩口子一起就好了!”
赵翠娥用手指轻轻摁了摁眼角,说:“还早呢,要等她爸当了营长才行。不好意思啊,杨老师,在你面前哭没吓着你吧?女人就是好哭,我也是好久没人跟我说起这本经了。粥熬好了,囡囡我来抱,你也累了半天了,休息去吧!”
杨陆顺忙把孩子递过去,不经意碰到了赵翠娥冰冷的手,看着她孤单纤弱是身影,杨陆顺有种想替她分担点什么的意思。晚上躺在床上,总是听到隔壁赵翠娥柔声哄孩子的声音,软绵绵糯生生的,甚是慈爱动听,在小曲声中,杨陆顺也安然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杨陆顺忽然被类似脸盆的碰撞声惊醒,他很警觉地昂起头侧耳倾听,以为进来了小偷,又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怪异地嘘嘘声,窸窸窣窣片刻后复于安静,他听了一会没有异动,也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杨陆顺早晨跑步锻炼完毕回宿舍,看见赵翠娥端着个痰盂匆匆往厕所走去,他转念想起,昨天那怪异的嘘嘘声竟然是赵老师小便的声音,不觉脸上又火辣辣的难受,看着那半截高的分界墙壁,不免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以后自己睡觉都要小心,难免说梦话会被人家听到!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部乡 第十二章
星期日,杨陆顺在食堂吃了碗光头面,推着找侯勇借来的自行车,准备去学生家搞家访,农村过了双抢后基本就处于农闲时期,也正是老师走访学生家长的好机会,杨陆顺今天要去几户离学校较远的学生家,多亏有自行车,不然凭两条腿走路去,一天还跑不了三户人家。
正要动身,杨菊仙连跑带叫地来了:“我说六子啊,耽误你片刻,帮姐个忙!”
杨陆顺不禁皱了皱眉毛,这校长媳妇叫他帮忙无非是想用四姐夫的板车,这是第四次找他帮忙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往她娘家送,她也不想想人家的板车是用来赚钱的,每次都不出运费,到了点都不请四姐夫在家吃口便饭,硬是算计到家了。也不知道是谁总结的:有的人天生爱占便宜,给他一点好处,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来要好处了!杨菊仙正是这样贪得无厌之人,还六子六子地胡乱叫,还真摆上姐的谱了。
杨菊仙丝毫没有察觉杨陆顺的不满,自顾说:“六子啊,姐有点东西要送回娘屋里,乘天还在早,叫你四姐夫跑一趟吧。哎呀,姐晓得麻烦你四姐夫几次了,心里真过意不去,你马哥又是个四手不伸的懒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幸亏有你这弟兄帮姐,等哪天我跟你马哥得闲了,好好请你四姐夫吃顿饭,做人也要懂人情世故,你姐我好歹也是个教书的,还是明白事理,虽然我们好得象亲姐弟一样,你也是真心帮忙,可你四姐夫毕竟跟我不熟,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才帮忙的,下次我一定要亲自去接你四姐夫吃饭!”
杨陆顺听了哭笑不得,世界上真还有脸皮比城墙厚、心眼比芝麻小的娘们,把人家当奴隶一样使唤,请吃一顿饭还好象是天大的恩惠一样,还说自己动人情世故,简直把别人当傻瓜了,真想狠新不理这俗妇,又拉不下脸,只得说:“那我到街上去转转,看我四姐夫来了没有。”
杨菊仙立即眉花眼笑,说:“那你快去,我今天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你姐夫的车了。”又凑上来悄声说:“六子,昨天你马哥去县局开会,我就提醒他,叫他把你的工作情况整理成典型材料,顺便报上去,给你在马局长那里加深印象,你才参加工作不久,得有人推你一把!你看,姐心里还是真惦记弟兄你的了。说心里话,我自家两个亲弟弟都没这么用心过,我就只操你的心。”说完得意扬扬地直笑。
杨陆顺咋一听自己被当成学校典型报上了文教局了,当然是很高兴,那年头人们是很看重评先进的,工作得不得到认可,有没有成绩就全看能不能得个先进,能不能上台领张红奖状了,那年头物质奖励为辅,评个先进也就奖个暖瓶镔铁桶什么的,可荣誉第一啊!他又是刚参加工作的新教师,得奖状就是获得了学校认可,也在同事们里有了面子,心里欢喜得要命,可嘴里说:“姐,我才来不久,怎么能够得上条件呢?”
杨菊仙推了他一把说:“你知道就行了,嘴巴紧点,快去找你四姐夫吧,我还得到下面吃中午饭哩。”
杨陆顺受了这么大的恩惠,还有什么怨言呢?他骑上自行车就到街上去找到他四姐夫,说:“四姐夫,你去学校用车帮杨菊仙家送车东西。”
四姐夫正在套车,说:“今天不行,我在等老钱家,他们今天要我拉几车砖。”
杨陆顺从兜里掏出三元钱塞在四姐夫手里,说:“现在还早,你赶紧去一趟还来得及,去杨菊仙娘屋里,只有十几里路,这是她给的运费。”
四姐夫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又把钱推了回去,说:“六子,杨菊仙不就是个校长婆娘么?你犯得着这么巴结她呀?那个婆娘抠得卵一样,会舍得出运费,我晓得是你怕我不情愿,替那婆娘出的钱吧!”
杨陆顺脸红了红,说:“我是拉不下脸,她一口一个弟兄的叫,又是同事,我也是没办法,倒不说硬要巴结她。钱你还是拿着,总不能白跑,我还有事,你展开去杨菊仙那里装东西吧。”说着把钱飞快地塞进四姐夫口袋里,逃也似地骑车走了。
四姐夫摇了摇头,把那三张红票子理好装到裤子的表口袋里,自言自语地说:“嘿,拉不下脸,死要面子活受罪,迟早要吃亏上当的。”
杨陆顺一阵猛踩,耳边风嗖嗖地直响,被人戳穿谎言心里甭提啥滋味了,四姐夫看自己时似乎有点不屑,只怕真把我当成巴结校长的小人了。唉,做人真的不能示弱,当初爹硬要自己送礼就失了气,总显得在杨菊仙面前矮半截一样,悔不当初啊!
杨陆顺心里患得患失,想当年在学校那么艰苦都硬生生地熬过来了,*自己刻苦学习取得助学金,吃得差点穿得烂点,可骨气尤存,自尊尤在,还获得许多教授、同学的尊重,现在有了较为稳定的收入,就更应该自强自爱了,反到成了别人饭后茶余取笑漫骂的对象,真是天作孽尤之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被人看不起!
不觉到了小西大队,他下车问了路,慢慢找寻着到了一户学生家,学生和家长早就等着杨老师了。一进门就受到了家长们热忱地接待,又是泡茶又是装烟,最后男人很威武地冲婆娘说:“去给杨老师煮几个糖水荷包蛋,走这么远的路来,打个幺餐。”又笑着对杨陆顺说:“杨老师,中午就在家吃饭,没好菜,饭还是管饱,酒也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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