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别讲鬼故事,因为啊,鬼也喜欢听故事!》
第55节

作者: 卜芷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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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自觉地脑子搜刮一阵,终于编了个谎:“二爷有事儿,怕您老担心,让我先回喇子山。”
  她默默点头:“没事就好,我还以为邹瞎子又出事儿了呢。”
  接着,我给爹娘上了炷香,当年他俩用命换取了我的重生,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香烟缭绕,香灰一寸一寸地往下掉。
  晚饭我奶做了一桌我打小爱吃的,梅菜扣肉,酸辣萝卜头,署窖里能抄罗的都被她搬上了桌面,我吃了个肚歪,闲话家常。
  入夜的时候,我悄摸着带上香火纸钱,提着马灯出门了,破庙一片狼藉,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听二爷讲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先生,为啥你不告诉你奶真相?”玉娇出现在身旁。

  这小女鬼倒是懂事,清楚阴魂影响生人寿数,尤其是我奶这种年近迟暮的,所以一直未敢露面。
  “世上有一类事,不知情反而更好。知道了真相反而会伤害人。”我也没有过多停留,借着灯火,朝着后山的衣冠冢走去。
  “如果有一天,二爷走了,你咋办?”看到荒草萋萋的坟头,我想起了这个小老头当初离开喇子山时说的话。
  我把二爷的那半件衣裳摊在地上,动手烧起纸钱,烧了三炷香插在坟头。

  我躺在坟头,秋风萧瑟,星辰尽入眼帘,纸钱灰拢着一星半点飞向无边的浩瀚,不知不觉,我沉浸在这股静谧的气氛中,睡着了。
  睡梦中,一阵鞭炮轰鸣,眼帘拉开,拥挤的人群中冲开一只舞狮,那只舞狮一个鲤鱼跃龙门飞将起来,采下一只青,青上写着:开张大吉!
  一个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拱着手,迎合着喝彩声:“谢谢诸位!小弟回春堂今日开张,随缘‘过脉’!”
  他的眼睛是银灰色的,呆滞无光,那是阴鸷眼。
  画面突然定格,黑白色的胶片轮转,枪炮声轰鸣,人群在逃窜,漫天飞洒着日本军队的劝降宣传单。
  街道开始混乱不堪,人们争先恐后地掠夺着粮食物资,饥饿开始肆虐,我看到那个男子徘徊在日军司令部门口。
  一袭战火突然轰炸,我从梦中惊醒。
  “先生?”玉娇坐在身边,说道:“先生刚才所见,就是玉娇的身世,我说过我的身世与你那只眼睛有关。”

  我愣愣地看着她,确实,当初开解她的三魂,她就认出了我的阴鸷眼。既然我和她已是阴阳同体,那她的三魂承载的意识,自然能被我窥探。
  我梦中所见的那只阴鸷眼,降生于乱世之中,那名男子就是金蟾噬月局的墓主。
  “他叫陈国恩,是名坐堂医,跟先生一样拥有一只阴鸷眼。”玉娇说道:“民国时期,国局动荡,他靠着一种断人吉凶的‘过脉’神术开了一家医馆。”
  郎中把脉,通过脉搏的细微变化,感知疾病症候,但“过脉”可不得了,能够未卜先知,趋吉避凶。
  当初在拐磨山,二爷就说过,他那望人面相,知人家底的那一招是一旧识老友所教,那位旧识是有大能的,巧手一搭,身前身后事便知晓得一清二楚。
  我记得二爷讲过这样一个古,当时有人“过脉”,那先生说他命中不该有子,即使生下男孩七岁之前必定夭亡。
  此人太太生三子二女,前两子都是三四岁间夭折,女儿无恙,第三子现已十岁,健康活泼。
  于是就嘲笑先生过的脉不准。先生沉默不语,退回卦金。
  数年后此人家中东窗事发,才知道第三子是太太与下人私通所生。

  于是众人愈加佩服那个过脉先生的脉术,纷至沓来。
  而那陈国恩能掌握未卜先知的本事儿,根本的原因,是阴鸷眼。
  阴鸷下凡,先觉妄觉,预感非比常人,就拿我来说,十二岁那年的棺材梦,拐磨山被阴神冲撞后做的山狗梦,都是幻化成梦境才预知到的。。
  “原来阴鸷眼并非一无是处。”我暗自嘀咕。
  “那后来呢?那个陈国恩是咋死的?又是如何设下坐棺阵?”

  民国时期,日军侵华,巧取豪夺,老百姓苦不堪言,陈国恩的医馆也难以幸免。
  走投无路的陈国恩只好选择了做只狗腿子,拥有脉术的他,很快成了日军心腹,帮日军扳回了几场胜仗。
  时光一转,十年抗战终于取得胜利,那些狗腿子也成了众矢之的,陈国恩穷途末路了。
  医者不能自医,他强行给自己过了一脉,脉象紊乱,生机全无,而此时他的一双子女突然暴毙。
  他意识到这是天谴,做多了缺德事,老天爷断其香火,以示惩罚。
  顷刻间,他幡然悔悟,并在脉术中得知,回撤的日军打算偷运多年来搜刮的国宝,他知道自己必须赎罪,以彰其过。
  于是他以天赐玉娇为引,摆下坐棺阵,设下金蟾噬月局,巧妙地将国宝转移,自己也躺进了棺材,守护着墓室。
  “我爹浮沉半生,最后才醒悟,过了一生的脉,终于看透。这阴鸷眼,是吉是凶,全赖你的心是神还是魔。”玉娇说道。
  他告诉我这些,无非是希望我不要像她爹那样,被阴鸷眼所惑,迷失心性,那陈国恩半生入魔,死前也算浪子回头了。
  我躺在坟头,张望着头上的三柱香,香代表着阴魂受享的进程,一般香烧完了,便是先人享用完毕,祭祀供品也就可以撤了。

  但我祭拜二爷的这三炷香,竟然留了一寸来长的香灰!
  香灰不掉,那就意味香火未能送到阴魂手上,难道二爷没事?
  我咋呼地起身,抓起坟头的那三支香,当年这座衣冠冢是用来瞒骗邹占星的,是因为林老九香才掉灰。
  如今半寸的灰都没掉,墓室里也寻不见二爷的尸首.....
  “二爷果真没死!”我豁开眉眼,一蹦三起,阴鸷眼颤抖几下,这种预感愈加强烈。

  我不知道二爷既然脱身了,为啥不来找我,但只要知道这小老头没事儿,我就心安了。
  “玉娇,咱们明天离开喇子山。”我喜不自禁,二爷在入身沙海之际说过,让我到长沙去找他的旧识,张海楼。
  他说过,张海楼的本事儿不在他之下,顺着这株藤蔓,我就能找到二爷。
  当晚,我打定了主意,悄悄地收拾好东西,我奶半夜推开门给我捡过一次被子,虽然舍不得,但我必须离开,因为二爷还在等着我,阴鸷眼的诅咒一日不除,就会连累我奶。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推出了门,里屋静悄悄的,但我奶早已在门外候着了。
  “小七,黑灯瞎火的,把马灯提上。”我奶递过马灯,翻开层层包裹的荷花包,是一叠零散,皱巴巴的钱。
  “到了外头,一个人多留点心眼儿,别辜负你二爷传你的本事儿。”我奶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奶,你咋知道二爷出事儿了?”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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