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别讲鬼故事,因为啊,鬼也喜欢听故事!》
第58节

作者: 卜芷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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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瞎子?你们喇子山的称呼可真怪。”他媳妇儿碎碎念道。
  “哪怪了?小七原本就是瞎子,七岁那年也不知道撞了啥大运,老龙王下雨时一泡尿没憋住糊他脸上,才治好的。”
  “呐,你看他的左眼。像啥?”臭子指着我的左眼说道。
  “像头豹子,这眼睛真让人不舒服。”她打了个寒颤:“真玄乎!”

  我尴尬地一笑,也不理会他俩夫妻耍花枪,就问三叔公:“老陈就在隔壁吧,我还没谢他呢?”
  三叔公摇摇头:“算了吧,老陈这人脾气可怪着呢,一好一坏,难有个准儿信,有时候没个正经,有时候绷张老脸,行踪还飘忽,隔三差五就出远门,指不定这会儿已经不在长沙了呢。”
  “我咋听着您说的是两个人呢?”
  “嗨。”三叔公叹了口气儿:“老实告诉你吧,老陈这个人我也琢磨不透,连他干啥的都不知道,脾气还刁钻得很,就说有一次吧,俺家娃儿把他家门口的一株盆栽的‘北沙参’给拔了,他愣是三天没给好脸色。”
  三叔公指着两个女娃儿说道:“你说一个老头跟俩四岁小孩较什么劲儿。”
  北沙参是双子叶,伞形科植物,除了用作光景盆栽,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价值不菲,这老陈倒是有些计较了。
  “那他是干哪行的啊?”我好奇地问。

  “不清楚。”三叔公晃晃脑袋。
  这当头,那臭子插上话了:“这老家伙心地好着呢,上次隔壁王嫂子男人殡天,留下孤儿寡母,他二话不说,送了十万钱过去让人料理后事。”
  我越听觉着邪乎,老陈是那样的?可能我接触时间短吧,在我印象中,他不外乎就一热心肠的老顽童。
  “对了,要说玄的,我肚子里还有件干货没掏出来。”臭子一抬头,闷了口老白干,掐着两眉毛,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公司闹‘狐子灯’啦!”
  “最近这几天啊,一到凌晨,公司大厦的玻璃门就会晃悠悠地飘出一盏橘黄色的灯。老有同事被吓着,现在凌晨之后,谁也不敢留下来加班。”
  狐子灯我在喇子山倒也听说过,一到晚上,在没月亮的情况下农田里就会看到狐子灯。
  狐子灯据说看上去就跟一个打亮的手电筒似的,在地里飘来飘去。

  现代科学把它叫“鬼火”,说是死人的骨头里含有磷,磷一蒸发,遇到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反应,就会放光。不过它不能完全解释这种现象。
  公司人来人往,阳气异常浓密,怎么会出现狐子灯呢?
  但臭子贴着酒壶子,用咕噜闷下去了几口,迷糊着两眼珠子一上一下,往桌子上一磕,就醉乎过去了。
  “小七,那你有啥打算没?”三叔公转而问道。
  我来长沙市顺着二爷的指引,找一个药济堂叫张海楼的,眼下已经有落脚的地方,该是动身找人了。
  但是天大地大,即使是一方之圆,人海茫茫,谈何容易。
  而且我还得为自己谋生路,混一口饱饭吃。
  回到仓库,我干巴巴地望着所剩无几的人民币,有些不快。
  “想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可不容易。”老陈推门进来,提着只烧鹅。
  “陈叔,你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人脉广,可有听说过一个济药堂的?”我问。
  “没。”他晃晃脑袋,扯下一块烧鹅肉,扔在了角落:“都是邻里街坊,别客气。”
  于是那些老鼠吱囔着出来啃食,也不怕生。
  我想起了三叔公的话,这老陈还真是古里怪气的。

  “天下药店千万家,光是叫济药堂的,掰着手指头都数不完,哪那么容易找着。”他塞一块鹅腿给我。
  “咋?为钱难倒咱的英雄汉了?”老陈打趣道。
  “我有个主意,活少来钱快。”老陈笑眯眯地说道。
  我挥挥手,赶紧说道:“伤天害理咱可不干!”
  “那哪能啊!”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指着虎撑说道:“祖传医术,不出去露两手,不可惜了么?”
  “你出去找个人多的地方支个药摊,药材我出,回头咱对半开账。往路上拉人,从鸡蛋里挑块骨头,随便说开了,钱不就有路子了么?”
  “那不成,这不是要我去骗人么?”
  “没让你骗啊,常人都有隐疾,何况大城市下灯红酒绿,谁还没个引而不发的症候。”他劝道:“圣人治未病之前,不治已病之后。郎中先生的钱,三分药材七分骗。”
  “你瞅瞅那些大医院的,一个轻感冒,打针加吃药就七八十,中间的钱流到哪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儿:“这个世界不是你骗人,就是人家骗你。富人一席酒,穷汉半年粮。咱拿的不过是蝇头小利。”

  “你考虑清楚吧,药材我出,明天出不出摊,看你主意。”老陈说完,冲那几只老鼠挥挥手,静默离开了。
  我望着手上的烧鹅,在这个世界上,身无分文只会遭人唾弃,借人矮檐还得看人脸色,要想给自己留口饱饭,就不能患得患失,我出来时承诺过我奶,会赚到钱给她老人家治眼睛的。
  于是我白乎乎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了咱走方郎中的架势:虎撑,幌子,褡裢。
  那老陈推门进来,一脸笑意:“这就对了,凭你的本事儿,保管你钵满盆盈。”
  “只求一宿三餐,多得咱不要,也要不起。”我叹气儿道。
  二爷教导过我,富贵浮眼过,要想拿得多,就得拿自个儿东西换,就像玉娇她爹陈国恩,凭着过脉的本事儿求了套富贵,到头来还是作古还债。
  他领着我到了街区东桥,熙熙囔囔,我张好幌子,支开小药摊,举出了手铃。
  走一日花鼓,打一日江湖。这是二爷说的。
  我撑开幌子,肩搭褡裢,摊着些中草药材。
  “这‘辛夷’咋卖?”一老太太捡起一小根辛夷,冲鼻子嗅了嗅:“味儿不正,不鲜,像是北产的。”
  也不等我细说论论价,她尖着嘴,一脸嫌弃地扔下辛夷就走了。
  东桥下人来人往,许多无牌照小商贩都打起了营生,水果摊,小吃车,琳琅满目。
  这时候从人群中挤开一辆电动车,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小伙下了车。
  额前一撮斜刘海,双眼盯着两条浓密的眉毛,一双眼珠子机灵地打转。
  “哥们?卖药呢?”他问道。
  我愣愣地点头,他转而又问道:“郎中?”

  “是。”
  他默然一笑,望了我的药摊一眼,舔了舔嘴唇,从车上搬下一包东西,冲我嘿嘿一笑:“劳烦,搭把手。”
  我顺手帮他提了一下,那包东西窜着一股浓厚的草药味儿。
  日期:2015-07-27 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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