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1-24 21:47:46
第十章 你是新来的吧
与国有大煤矿不同,这种私人开采的坑口里没有小火车。因为小火车对于这种小煤窑来说,成本太大了。而且,这种大资金的投入也不利于他们随时放弃矿井。所以,他们开采全凭最原始的方式,也就是人力开采。村民下到井下,然后用锹、镐,这种最原始的工具开采,然后再由人一筐筐的往地面上背。离井口不远处,一般都会停着一台老式的解放汽车,那些被背上来的煤就装在这辆汽车里。装够了一车,就拉出去卖掉。
到了后来,这里的小煤窑成了气候。一些专门倒买原煤的,就直接把车开到了这里。小煤窑开采出来的原煤,价格要比国有煤矿便宜不少,所以有很多人到这里来买煤。
有买的就会有卖的,这是一个买方的市场。但是,要对付这种非法的买卖,就要从卖方入手才行。只抓买的而不抓卖的,一来是对买方的不公,二来也很难根治这种非法买卖。
武矿长远远的看到,那个井口周围有不少的人正在忙碌着。有刚刚背煤爬出井口的,也有卸完煤准备重新下井的。离井口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依次停着三辆解放牌汽车,停在这里等待着装煤。不远处还能看到,一辆满载的汽车正缓慢的离开矿区。周围除了柴油发电机的声音,还有风机的声音,在远处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小煤窑别的设备没有,但是发电机和风机是必须要有的。小煤窑挖下去,坑道里就也了半封闭的空间,这里不但空气稀薄,而且还有大量的瓦斯。风机的作用就是向坑道内输送新鲜的空气,然后排出坑道内多余的瓦斯气体,给矿工创造一个可以生存的空间。
别外就是水泵,在矿井也是非常必要的。但是,这种小煤窑不会每个矿井都备有水泵的。
井下最危险的除了瓦斯就是透水,这两种事故有时是不可预见的。而这两种事故的死亡率也是相当高的。井下的排风和送风要是控制好,瓦斯气体一般不会超标,透水就不一样了。
我们知道,地下除了有地下水,还会有地下暗河。有的地方,为了保护环境和防止地面塌陷,会对废弃的矿井进行注水处理。这种被注了水的废弃矿井,就是一个容纳了大量水的腔体。新的坑道一旦和地下水系、暗河、还用这种腔体打通,那地下的水源就会在短时间之内把现有的坑道淹没,矿工将无路可逃。
既然透水事故这么危险,那为什么水泵还不是矿里必备的设备呢?
煤矿一旦发生透水事故,多大功率的抽水机也没有注入水的速度快。所以,水泵一般都是用来事后抢救的。也就是说,如果井下发生了透水事故,水泵才会拿出来抢险。井下的矿工如果出来的急时,或是外在地下一个相对高的位置,而地下水又找到了一个可大量泄出的口子,那矿工就有机会生存下来。
透水和瓦斯虽然危险,但是有经验的老矿工还是会发现预兆,而提前逃出矿井。
井壁内如果出“挂汗”和“挂红”,那就是坑道离地下水源非常近了,也就是相当危险了。
“挂汗”就是干燥的矿井内,出现了很多的水珠,有的甚至会出现了压力水。同时,坑道内的温度也会随之降低,并伴有一些异常的响声。
“挂红”是指地下的“老空水”,也就是死水。这种水有的是历经万年,水的内部沉淀了很多的含铁的氧化物和硫化物,所以水的颜色呈深红色。一旦矿壁内出现了这样的水,那附近一定有大定的死水存在。
其实,矿工们在井下是有“朋友”的,这个“朋友”就 是老鼠。这种在地面上遭人唾弃的小动物,在井下却非常受欢迎。有老鼠存在,一般不会出现大的事故。如果发现老鼠在逃窜,那矿工最好也跟着逃跑吧!
所以,井口被挖开之后,发电机和风机就是必备的了。
几个人踏着脚下的黑土,朝着远处的井口走去。偶尔会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狗尾草,被他们踩在脚下,折了腰。现在还不是深秋,只要一场不算太大的秋雨,也许还能让它们从新站立起来,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远处的天空,叽叽喳喳的飞过一群麻雀,它们一会落下来,一会又“突”的一下子飞走了。这里几乎没有庄稼,能让它们吃饱的只有这里的飞虫。那几棵不成林的杨树,就成了它们栖息的场所。这里就算是刮起一阵风,也会夹杂着煤灰。就像宣告着,煤才是这里不变的主角,而人类只是匆匆过客。
离井口不到百米远的时候,武矿长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村民,背着老式的柳条筐,筐里装着大半筐的原煤,弯着腰走向停在那里的解放牌汽车。这些人的在柳条筐的底部,都放了一个“T”字型的支架。当他们等在那里排队的时候,就可以将背后的煤筐架在支架上,这样多少可以休息一下。一旦把筐放下了,再想背起来可就难了。只有轮到他们卸煤的时候,他们才会背对着汽车,把煤筐直接卸到车上。然后,他们才会托着疲惫的身体,再一次下井去采煤。村民们身上的衣他,和他们的皮肤全都和煤是一个颜色。除了他们的眼白,和偶尔露出的牙齿,根本就看不到他们身上白的部位。而他们背这一筐煤,就只有几毛钱的收入。如果不去背煤,就连这几毛钱的收入都没有。真正从小煤窑收获财富的,是三十六村的七十二虎们。
日期:2016-01-24 21:48:46
除了这些背煤的村民,井口还有几个人闲在那里没事干。这些人虽然也是破衣烂衫的,但他们的皮肤却没有黑到和煤一个顔色。这些人有闲聊的、有躺在草垫子上休息的、还有抽烟的。安全生产在这里,就是一句空话。
“总说产量上不去,这么搞产量能上去吗?走,过去看看。”武矿长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过去。
“武矿长,那些人可不好惹呀!”一位中层干部提醒了一句。
“不好惹就不惹了?那咱们的矿还不都给了他们?先过去看看情况,然后再说。”
武矿长带领着几个人,快步走向那个井口。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武矿长走到那些人的面前,当面质问。
这些人看了看武矿长这几个人,居然没有理他们。该干活的干活,该抽烟的抽烟。那种躺在草垫子上休息的,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说你们呢!没听见咋地?你们谁是负责人?”
“操。”离武矿长最近的一个人,白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然后继续抽他的烟。
武矿长见那个人没有理他,而且还骂了一句。他上前一步,一把抢下了那个人嘴里叼着的烟,然后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谁让你在矿区抽烟的?”武矿长义正言辞地说。
“你他*妈谁呀?找死呀?”那个人有点急了。
“我就是矿里的职工。这里是国有的煤矿,你们这是非法开采知道吗?”
“唉!你是不是……”那个人刚说了半句话,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他回头一看,是那个刚才躺在草垫子上的人。
这个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脚下穿着一双发了黑的大头鞋,而且还没有系鞋带。他上身穿着一件老式的军大衣,军大衣的扣子都已经没有了,腰里系着一条麻绳,就算是腰带了。军大衣脏的要命,袖口已经黑的发亮了。
这个人圆脸,皮肤黝黑,头发乱的就像鸡窝一样乱。他眼睛不大,但却露着一股凶光。嘴就像咬着什么东西一样合不上,露着他那一口的黑牙。这人从面相上看,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但是,常年在外面干活的人都显老,所以他实际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多岁才对。
“四哥,你……”
这个被称作“四哥”的人摆了摆手,然后站到了武矿长的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武矿长,然后从军大衣的兜里掏出一盒烟。这盒烟几乎被揉成了一团,除了能看出是红色的烟盒,根本就看不了是什么牌子的烟。“四哥”点燃了一根抽了一口,然后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烟,直接喷到了武矿长的脸上,武矿长不紧不慢地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眼睛去没离开过这个叫“四哥”的人。
“我叫贺老四。”贺老四只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便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武矿长的反应。
一般这么报号的,都是有一号的人。自己报了号来,对方要听说过才行。就算对方没听说了,那也要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但是这一次,贺老四没有压住武矿长。
“贺老四?咋地了?”武矿长将自己的夹克向后一抖,双手掐在了腰上。
“噗……”贺老四又长长的吐了一口烟,然后说到:“你是新来的吧?”
贺老四这么问不是没有道理,贺老四在这一代就是一个名号。三十六村七十二雄的老大是贺老七,他贺老四是贺老七的亲四哥,谁能不认识?就算是国有煤矿里的人,也都知道他贺家的人。得罪了贺家的人,就是得罪了整个三十六村的七十二虎。现在,来了这么一位年青人,却不认识他贺老四,非得在老虎头上动一动,这个人要不是有两下子,那就只能是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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