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从微山回到上海,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花猫。
李士民显得格外精神,脸上两堆笑容一直挂着。逢人就拉着花猫给介绍,和前些日子消极的他判若两人。
“元子,你们可回来了。快过来,你花猫兄弟出来了。”李士民把花猫拉到我们跟前,就像亲儿子。
“猫哥,你可出来了,在里面受罪了。你不在的时候,李哥都想死你了。”我看花猫精壮了不少,一身新衣服定是李士民所赐。
“哥哥们看得起我,受点罪算什么。”花猫咧嘴笑,我看见他缺失了一个门牙。
花猫看见我盯着他的嘴巴,又故意张大了嘴说:“里面真不是他妈的人呆的地方,刚去就被帮孙子把牙给打掉了。”
李士民听着就伸出胳膊揽住花猫的肩膀,大手的五指狠劲的抓住花猫的肱二肌,表示对花猫的感激。
我见花猫真的在里面吃了亏,就说:“是哪个龟孙子干的啊,欺负咱猫哥不就是跟咱哥们作对,咱们去灭了他。”
花猫笑着说:“他们还在里面呢,想出来早着呢!不过后来我们也相处出了感情,对我还是不错的。”
“别在这说了,先忙着,晚上咱们凯悦喝酒去。”强哥一发话,我们各自分头行动,还是正事要紧,吹牛放炮的本事,当然要在酒桌上发挥。
灯火通明的凯悦热闹非凡,我们这一桌爷们,认识的基本全部到齐。我正捧着酒瓶挨个倒酒,前进这小子人五人六的推门进来了。
“我来晚了,路上打的车坏了,耽误了一会。”前进一脸窘相,不像经理的样子。
“没事,不晚,还没开始呢。”刘阳哥安排他坐下,前进脱下了西装外套。
“当经理了怎么一点眼色没有,倒酒啊。”我拿起一个酒瓶,没好气的递给前进,脸上坏笑流露。
前进接过酒瓶,一脸尴尬:“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们开始了呢。”
前进的酒瓶倒进军哥酒杯的时候,军哥说“咱们今天也尝尝经理倒得酒是什么滋味。”
我把话茬接了过去,对着前进说:“前进是经理,但还是哥哥们的弟弟;他就是当了皇上,该给哥哥们倒酒还得倒酒,你说对吧前进。”
前进诚惶诚恐,听不出我话中的妒忌和捉弄,老实巴交的说:“那是,那是。我这经理是刘阳哥的抬爱。要是凭真本事,我能做个小保卫就不错了。”
刘阳心疼自己手下的兵,说:“你最近干的不错,我没看错人,以后好好干。”
前进转圈倒酒,我妒忌的急红了眼。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初一起盟誓从山东闯荡大上海,那是有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兄弟感情的。现在我控制不住自己嫉妒的私心,见不得前进过的比我好。
酒宴开席,雪影和李密都没有出现,这让这群大老爷们尽情的放肆。我和前进言语很少,一直忙着端茶倒水。
花猫在席间把自己在号子里的光辉历史摆弄出来,详细到每一天,每顿饭。让我感觉他是在邀功。
军哥喝的高了,再次把我们路遇劫匪的事情也提咯出来,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一番。放在以往我能感觉到得意,但是今天这个场合,明显是把我跟花猫画上了等号,成为了一个档次,与前进却不在一个等级。
我跟花猫付出的,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别人说的再天花乱坠,只不过还是想牢牢抓住我们的心,乖乖的听从他们的指引。
一直到酒席结束,我才跟前进正儿八经的说上话。
“前进,前些日子回山东我们回了趟家,但是你爸爸转院了,家里没有人,没见到你妈妈。”
前进听了我的话,眼睛湿润了:“谢谢你啊,元子。我爸可能不行了,病情越来越严重,恐怕撑不到春节了。”
“不是吧,我怎么没听说啊,不是转院了吗?是不是缺钱啊,我这里有。”我就没注意前进意志消沉是因为他父亲的病情,还以为他为了娟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自私自利的肮脏灵魂让我在真挚的兄弟感情之间迷失了自己。
“就是因为病情严重了才转的院,但是现在依然没有起色。钱不是问题,现在我挣得够用。”
“那你跟刘阳哥说一下,请个假回去看看吧。”
“有什么用,我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里的事情还这么多,走不开。”
我看着前进一脸的无奈,实在是无能为力。钱在这个关头,也不是万能的了。
“元子,你成天出门在外,一定要自己小心。”前进说完跟我告辞了。
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的谴责油然而生。我已经无法明辨是非,处处以为别人是小人,里里外外认为自己是出污泥。
实际上,我是彻彻底底的混蛋,猪狗不如。
初冬的来临,令我们的生意清淡了不少。
莲蓬的季节结束,芡实米的季节也结束。
这个生意让我们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赚的盆满钵满。军哥甚至开玩笑的说,可以告老还乡了。
可是谁嫌钱多,谁嫌钱咬手。这个冬天,适于蛰伏,适于修整,更适于结婚。
结束了大部分的手头工作,我和强哥军哥准备回山东。前进和刘阳他们要在元旦以后再去,他们的事情忙不完。其他哥们都说好一定参加婚礼,让我们先走。
在走之前,强哥如愿买下来我们住的这栋房子。他也没有料到,花二十万买到的这栋小楼在二十年以后,价值翻了一百倍,成为一个聚宝盆。
我的银行存折已经有了五位数。小半年时间我就成为了万元户,这在山东老家是想也不敢想的。
我约了一次娟子,她没有按照约定给我机会。说是给证券公司做的软件到了最后的调试阶段,现在基本不上课,成天跟着教授,上厕所都要看着表,时间不够用。
我无奈的摇头,这也不是第一次拒绝我,习惯了。既然我活着,就把单相思进行到底。
我们买了大堆的礼物,这是身份的象征。人这虚伪的动物,到哪里都要先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不能空着手。
李密嫂子请了长假,跟我们一同开着吉普走了。
日期:2009-07-15 17:35:10
一路上,李密为浩瀚无边的湖泊感叹,为一望无垠的农田感叹,为低矮稀疏的村落感叹,为蜿蜒起伏的丛山感叹。
她满心兴奋与激动,与自己心爱的人来到这个朝思暮想的地方。在这里,将完结她生命中最为浪漫和神圣的一刻。
强哥一直紧紧牵着李密的手,这是男人温柔的一面。他们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幸福里,丝毫不在乎我们妒忌的眼神。
吉普停在强哥家门前。他慈眉善目的奶奶仍然抱着拐棍坐在大杨树底下。
“奶奶,我回来了。您看我带谁来了?”强哥依旧一脸兴奋,拉着李密的手。
“奶奶,您好。我是李密。”李密蹲下身子,抚摸着奶奶苍老的双手。
奶奶睁大眼睛,看到了蹲在面前的李密,还有一边的强哥。
“小强子,你可回来了,你想死奶奶了。这位就是我孙媳妇吧。多俊的孩子。走,咱们进屋,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奶奶拉着李密的手,步履蹒跚的进了屋子。全然把我和军哥抛在一边,还有她的宝贝孙子,现在也受了冷落。
我跟强哥和军哥告别,现在也是归心似箭。
现在这个时间,哥哥和爸妈一定都在家。我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直奔自己的家门。
“爸爸,妈,我回来了,开门啊。”我话音刚落,我妈就出现了。
还是那副激动的表情,拉着我的手,直喊我爸。
家里正在吃晚饭,两个哥哥并不在家,让我意外。
“妈,我哥呢?怎么都不在?”
“你哥去前进家帮忙了,你爸刚回来,前进没回来吗?”我妈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我爸坐在椅子上,一直不停的上下打量我,也不跟我说话。
“爸,你去前进家干啥了?我哥都去干嘛?”
“你不知道?前进没跟你们一起来?”爸妈问着同一个问题,让我感觉不祥。
“真啰嗦,你们先说前进家怎么了?”
“唉,前进他爸今天早晨过世了。他家没个男人,咱两家关系这么好,怎么能不帮忙,我吃点饭马上过去。”我爸也忘记问我在外面闯荡的情况,一个心思都放在了前进的家里。
听完爸爸的话,感觉晴天霹雳。凌晨我们出发的时候前进送的我们,他爸爸在早晨过世,他肯定不知道啊。他没能见他爸爸最后一面,这对于这个大孝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前进家跑。我妈在后面使劲的呼喊,我顾不了这么多。
前进家窄小的大门已经被拆了下来,残垣断壁。我明白是为了给硕大的棺材让路。
两个哥哥在墙外帮忙搭灵棚,安排桌椅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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