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3-22 13:32:00
第六章:原始心理的魔咒
“你哭什么?”程浩问道。
“我……我就是想我爸妈了。”小年回答道,仍然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程浩听小年提起过自己家庭的变故,所以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女人流眼泪是很可怕的事,男人流眼泪则会更可怕的。程浩只好以“别哭了、想开点”这样空乏的语言去劝慰小年,如果小年是个哭泣的女孩,怕是他会让姑娘倚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远胜千言万语。
小年说道:“信息上说的那个‘他’,我想肯定是死去的这个叔叔。所以……我才想来看看……因为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父母……”小年哽咽道,“我的父亲也是个慈祥的好父亲,还有我的母亲,也是个贤惠的好妈妈。”
“所以你才一声不响地自己进入隧道里,想要看看这个亡故的‘慈祥的父亲’?”
“是的,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一点我自己父亲的影子。”小年深呼吸,重重地捂住了脸。
对于小年而言,这个莫名其妙死去的男人或许与自己父亲曾经的遭遇相似:孤单离奇地死去、让人震惊的死法、一个有儿子的好父亲、家庭的顶梁柱。所以他才会情不自禁,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程浩并不知道小年的父亲是如何死去的,他只以为小年的父亲死于癌症。看到他声泪俱下的样子,程浩心里也很难过,即便他来自一个父母健在的温馨家庭,他也能深切体会到失去双亲的痛苦。这种同情,每个人都会有的。
“好了……”几分钟后,小年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程浩也如释重负,“人总得往前看,是不是?”
“嗯。”小年又恢复了往常的乖巧模样。
“案子还没有破,你的手机是目前唯一可以与凶案嫌疑人取得联系的媒介,我希望接下来无论他再发送什么信息给你,你都要首先告诉我,毕竟解决案子的事是当务之急。”程浩带着些命令式的口吻,“否则我也难以向李局和所长交待。”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那就好。”程浩拍拍小年的肩膀。
在幽暗的隧道中,程浩的眼睛突然有些花,他似乎觉得隧道深处有个人,但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他的身边这时只有小年,只在身后不远处有个所里的同志,负责保护案发现场。程浩的眼睛越来越花,他甚至连小年都不认得了,这个刚刚哭泣的男孩在他的眼里仿佛是另一个人——面孔晦暗、头发花白——但瞬间又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气。”程浩边说边转身走出隧道。
小年跟随在他的身后,很快两个人走出了地铁口。
“你怎么了?”小年关切地问道。
“有些头晕。”程浩说道,“可能是今天太累了,而且心情一直很压抑。”
“头晕?”小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药瓶,“来,这个给你。”他从口袋中取出药瓶,从其中取出几粒白色的药片递给程浩,“我也常常有头晕的毛病,这是大夫给我开的药,虽然我觉得不怎么管用。”
小年头晕的毛病是由来已久的,一直伴有幻视和幻听的症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服用大夫开的这种治疗头晕的药物,却不怎么奏效。但他还是每天都会带在身上,如果突然出现了晕眩,就吃几粒——平时不管用无妨,但万一到了危急到生命的时刻,这几粒药可就是救命仙丹,所以带在身上总是没坏处的。
程浩接过药片,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一股酸酸的味道。他略显怀疑地看着小年。
小年扬了扬头,示意他服下去。
可能是头疼实在剧烈,此时的程浩顾不上询问这药的来历,便在又一波剧痛到来之际把它吃了下去。几分钟后,晕眩感居然消失了,两只眼睛就像被天山雪水洗过了一样,清亮且灵动。仿佛瞳孔之内有个美化的滤镜,直接将眼前的事物变作靓丽的风景。
“好些了?”
“好多了。”程浩说道,“你这药还真管用。”
“也许吧……我是因为一直太思念爸妈,才会经常性的头疼,所以去了医院开了这些药。但这药对我似乎没什么作用,感觉头疼和头晕虽有缓解,但还是会不断地出现,可能是我的心结还没解开的原因吧。”小年把药瓶盖好。
“你每天都带着?”
“嗯,就像有心脏病的人出门要带速效救心丸,或者有哮喘的人出门要带息喘灵之类的药物。对于我而言,就是这个。”小年晃了晃药瓶。
“好了,不提这些了。”程浩说道,“对了,刚刚那条短信你给我看一下。”
小年赶紧把手机拿了出来交给程浩,程浩再次阅读一遍,“神说,他是个慈祥的好父亲,有个乖巧的好儿子,还有个贤惠的好太太。”
“看来死者有一个和睦温馨的三口之家。”程浩说道。
“这应该算不上什么线索,因为这样的家庭比比皆是。”
“所以嫌疑人发这条信息的用意是什么呢?”程浩摸摸自己的下巴。
小年猜测,这可能并非是凶犯要讲给警方听的,而是他想对自己说的话。因为这短短的一句内容根本无法为警方提供丝毫有价值的线索,但这句话对自己的刺激却是极其深刻的——一个完满的家庭,这是小年毕生的期待。
日期:2016-03-22 13:37:00
正巧在这时,程浩接到了蔡教授的电话。
电话里蔡教授说让程浩赶紧去一趟他的宾馆,说是发现了重大的线索。程浩问清了蔡教授下榻的宾馆所在地,原来就在南京西路附近,步行也不过十分钟。
挂断电话,小年和程浩两个人立即赶往。
说起蔡宜昌,程浩在从复旦大学回来的车上用手机检索了这位知名教授的名字,资料说他是国际公认的社会学和人类学、特别是神秘文化领域的权威,专注于中国民间的神秘仪式和巫术。八十年代末,他在社科院取得博士学位后到美国哈佛大学做了个博士后,然后留美任教至今。他经常来国内做讲座,很多听众都是不远万里赶到讲座现场一睹其风采。
蔡教授的妻子张慧云是个台湾人,纽约长老会医院的外科医生,两人是在美国相识的。
他们这对伉俪让无数人羡慕,不仅社会地位高,而且赚得也不少。光是社会名流、商界大鳄、甚至政坛精英的各种聚会,他们经常都是座上宾。程浩心想,自己这辈子可是没机会像他们一样风光。要是有一天自己也有机会当着那么多人发言,就像蔡教授上午在复旦的讲座那样,估计多半是社区民警为老年人开办的防骗巡回宣讲。
骊山酒店——蔡教授这几天在上海下榻的地方。
这是一家超五星级的涉外酒店,光是普通套间一天的消费,就够程浩半个多月的工资了。酒店虽地处静安区核心地段,但却十分清静,被各种满是法国梧桐的小路围起,将长街上的喧嚣隔绝开来。
此时,程浩和小年已进入酒店的电梯间,电梯内的色调是金黄色的,典雅华贵。平稳上升的电梯一直停到了十五层,门缓缓地打开。走廊里十分安静,还有阵阵茉莉的香味。他们来到了1508房间外,轻轻地敲了敲门。房间里很快便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士,戴着金丝边的眼镜,面带微笑。
“您好,请问蔡教授……”程浩礼貌地问道。
“你们好,快请进来。”她笑着将程浩和小年请进房间,“他在书房等你们。”
“您是……蔡教授的夫人?”程浩问道。
“是的,我这段时间正好休假,陪他一起过来的。”蔡教授的夫人说道,“你们快去,他好像挺着急的,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点和饮料。”
程浩再三感谢了蔡教授夫人,觉得人家是台湾人,又是个美籍华侨,而且是这样身份和地位的女性,自己不客气一点,显得大陆人很不讲礼貌的样子。但是感谢的次数多了,也显得虚假和做作,程浩很快就适可而止了。
“程浩,是你来了吗?”蔡教授从书房的座椅上起身,“我听到外面有讲话的声音,估计可能是你到了,快请进。”蔡教授的步速很快,他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又立即折返回去,来到了那张巨大的工作台旁,戴好眼镜,他这时才发现程浩带来了一张新面孔。
“这位是?”他打量着小年。
“这是我的……一个同事。”程浩说道,“也是我们派出所的。”
“哦。”蔡教授回应道,他依然看着小年的眼睛,小年不自在地把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蔡教授,您让我过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程浩问道。
“没错,我在面具背面发现了一段奇怪的东西,类似文字,你来看看。”
蔡教授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拿到窗前,程浩看到了一串歪歪扭扭的东西。小年在一旁默不做声,他有意地控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不至于一不小心让自己内心的惊讶和慌张以声音的方式表露出来。
程浩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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