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阴历十六，月亮最圆。而且，我房间露台的视野不错。”我说，“多谢你了。”
　　“你真的是疯了！窦文杰就是个杀人狂！”云菲放下坠饰，把我拉出杂货店，在路边对我说，“老师安排了四个说客，每一个都是自由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他们三个被杀了，只有一个还活着。你去了，也只有死。”

　　云菲说：“你救过我一次，我现在还给你。你走吧。”
　　云菲毕竟是女人，还放不下感情。他不能像黑山一样，理智地分清楚，什么是牺牲，什么是感情。黑山这个神经病，的确是个人物。
　　但云菲温柔的一面，的确很可爱。
　　“我会是第二个活着的。”我说。
　　“活着的被割了舌头，剜了双眼，耳朵也被打聋了，不如死了。”云菲激动了。
　　“我会活着的。我是男人，有些事情不能逃避。”我说，“小姐，送我去吧。”
　　我直视云菲。
　　“恩。”云菲低下了头，脸上有一丝红晕，“你死了。我把小雪当妹妹待。给她找个好男人。”
　　“自由城就没有好人！”我说，“好人都成了龟奴！”
　　云菲“噗嗤”一下笑了：“你现在也是龟奴。”
　　云菲出发了，沿着街道向前走。
　　我问：“怎样才能脱离龟奴的身份？”
　　“一朝为龟奴，生死是龟奴，没有脱离的办法。”云菲笑着说，“只是，没人提起这件事，你就不是龟奴。”

　　“谁敢提起这件事？”
　　“谁提，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你不像女人。天天就想着打打杀杀。”我开玩笑。
　　云菲突然沉默了，可爱从她身上逃走了。她又变成了冷血美人。

　　半晌，她才说：“我也想做女人。可是，我生在自由城，就不能做女人。否则，我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我要自由地活下去，就要做自由城的女王。“
　　云菲坚定地说：“我就是自由城的女王！“
　　我俩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地走。
　　来到一座大楼前，云菲向看门的报了身份，看门的带着我走。云菲在身后说了一句：“保重。”声音轻的，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没有回头，一直跟着走。
　　上了三楼，看门的把我交给一个壮汉。他细细地搜查我，没有发现武器，又把我交给另一个壮汉。这个壮汉带着我，经过了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里，每隔三步，就站着一条彪形大汉。最后，来到了一个房间。
　　壮汉敲了门，一个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开了门。
　　两人耳语了几句，管家不时地看我，眼神充满了同情。

　　我注意到：管家只有一条胳膊。
　　“进来吧。”管家侧下身子。
　　走进房门，看到一个很复杂的房间，墙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装饰，看得眼晕。东边墙上，还挂着两柄交叉的斧头，斧头应该是油漆漆过了，看起来像滴着鲜红的血。东面的正位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他的脑袋秃了一半，脸上都是横肉，黑色大褂子覆盖下的身体依旧能看到健壮的肌肉。他裸露的胳膊都是伤疤，左手缺了两个手指头。
　　“菲丫头还是不死心啊。”

　　中年人瓮声瓮气地对管家说，“又派来一个送死的？”
　　“我为窦爷解说生死。”没等管家回答，我先接了话，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
　　“胆子不小啊？！”姓窦的喊，“给他一杯酒。”
　　“说吧，小子。要是说不好，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杯酒。”管家上了酒后，姓窦的说，“看在菲丫头的面子，我可以让你选择，留命，还是留舌头。”

　　我稳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自由城的酒都是烈酒，酒气从嘴里直接串上了脑门：“好酒！”
　　姓窦的盯着我，没说话，但他在使劲捏手，骨节咯嘣咯嘣地响。
　　姓窦的，不耐烦了！
　　“窦爷，您怕死么？”

　　“怕，我当然怕，谁不怕死？不怕死，为什么会杀这么多人？因为怕死，才要好好活着。”姓窦的人长的大，嗓门也大，一嗓子喊出来好像跟人吵架一样，“但是，谁想让我死，我就杀了谁！”
　　姓窦的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就是有些人不怕死，敢来这撒野！”
　　“窦爷，您怕孔爷么？”我问。
　　“怕！”
　　姓窦的的确怕孔爷。提起孔爷，他的表情和声调都不自然了。只要姓窦的怕孔爷，事情就成了一半。如果姓窦的无所畏惧，我就要考虑留下舌头，还是留命了。
　　“窦爷，记得三虎子么？”
　　姓窦的微微抬头，看着天花板，神情有点悲伤，声音从上面倾下来：“三虎子是个好兄弟。但事情过去太久了，我都快要忘记他了。”

　　“您还记得三虎子是怎么死的么？”
　　“孔爷把他拆了。”
　　拆了？我以前听说过拆机器，用拆字形容人，还是第一次。但我稍微一想，把人拆了，就头皮发麻。孔老二一点人性都没有。怪不得权哥想看孔老二手段，姓窦的提起孔老二，心惊胆战。他的确是一个极品恶棍。
　　“窦爷，我想问你两个问题？”我步步紧逼。
　　姓窦的有点松动了，语气也不再是那么大喊大叫，声音正常了：“问吧。”

　　“孔爷信任你多一点，还是三虎子多一点？”
　　“当然是三虎子。”姓窦的说，“当年，孔爷八个兄弟出生入死。孔爷跟三虎子最亲近。我是在三虎子死后，才跟随孔爷的。今天，孔爷的手下遍布自由城。我怎么跟三虎子比。”
　　“你觉得，谁更招孔爷忌讳？”
　　“这个……”姓窦的不说话了。

　　但我知道，三虎子只是跟孔爷抢女人，姓窦的是赤裸裸的、旗号鲜明的抗拒孔爷命令。
　　“窦爷，三虎子被孔爷拆了。你最后会怎样？”
　　姓窦的冷汗刷一下流了出来，衣服都湿透了。
　　“窦爷，你还有一家子人。听孔爷的，去北三区吧。“
　　我站起身，走了。
　　我相信，姓窦的一定会听我的话。
　　走到门口，壮汉拦我。

　　姓窦的吼了一句：“把这位小哥好好送出去。”
　　日期：2016-03-23 14:29:00
　　修改了两处BUG，重新发一下。
　　19、拆了？

　　第二天，在云菲专用的化妆间里，她的化妆师给我剪了头发，剃了胡须，还做了一个奇怪的修脸。
　　云菲亲自挑了一身衣服，给我穿上了。
　　“打扮出来挺精神的。”云菲说，“可惜了，生在自由城了。”
　　我本想说句俏皮话，但云菲不容我说话，转身走了。我只好跟在云菲的后面。
　　离开了别墅，穿梭在大街上。
　　路经一个杂货店，一个天蓝色的坠饰引起了云菲的注意。她冲进去，询问价格。商家说，需要三十五个钱。云菲问我怎么样。我看了一眼，一块成色还算不错的绿松石。但是，这块绿松石价值两个我。
　　我点头，说好。
　　云菲掏钱要买，我劝住了她，说还有正事。
　　“你见了姓窦的，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剩下这点时间，为什么不放松地玩一下？”云菲沉吟一下，说，“天黑后，我送你离开中心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我答应了小雪，今晚陪她看月亮。不能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