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游艺大会,实属武林史上规模空前之盛会,那有头有脸、位高望重者,进了评判组,各地领队和名手进了监察组,万籁声名列监察委员——属于其中最年轻者。出类拔萃,自然招蜂引蝶,广东省政府主席李济琛考察再三,郑重选聘万籁声出任两广国术馆馆长,这份颇具份量的聘书,让万籁声分外光芒四射。
性格决定命运,后有某人叙述说万籁声性格“骁野凌厉、头角峥嵘”,可见其青年得志状态之一斑。青春不狂妄,怎对得起匆匆那些年?因此万师傅在各地选手中极其活跃,特别喜欢指点江山,更喜欢比武较技。稀奇的是,游艺大会最热闹的擂台大赛上,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虽然名列大会监察委员,但按照规则,他是有资格登台的。也或许,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名,还是把扬名机会让给其他年轻人吧。
另有资料,说万籁声在杭州街头被一坠落的广告牌砸中,猝然间虽然震走了广告牌,却也挫伤骨肉,所以不便上擂台大战群雄。当然,也有不利于万籁声的说法,那就是他的技击实战经验不足,而擂台上全凭实战肉搏。
1929年3月,两广国术馆成立,万籁声出任馆长。国术馆很快发展到20个班500余学员,可见红火之境况,可惜好景不长,几个月的工夫,随着李济深下野,国术馆便告断炊。断炊归断炊,余音袅袅还是有的。广州热心武术的人士,热情挽留了与万同来的顾汝章等人,组建了新的国术社,又有300余人参与,工人、农民、军人、公务员、商人、学子都有。
1931年,听从师父召唤,万籁声移兵长沙,担任湖南国术训练所所长。1933年,湖南国术训练所也散了伙,万籁声开始辗转各地。万师杜心五,膝下有两男两女,一女夭折,二男不喜欢练武,唯有长女杜月莹,美貌绝伦,并得父亲自然门真传。杜月莹弟子曾小平回忆:自然门武功排第一的是郭凤岐,第二杜月莹,第三万籁声、李丽久。万籁声没有排第一,有个原因是他根本没有学完自然门功夫就离开了杜心五。
为什么离开呢?一个说法是,在重庆,杜心五与蓝伯熙卿卿我我,把比武变成了二人表演。或有人说年老的杜心五不敢比了,万籁声年轻气盛,偷偷找到蓝伯熙打了一场。杜心五获悉后大怒。另一个说法,算是桃色新闻,说万籁声年少扬名,一表人才,本来和小师妹杜月莹关系很好,但中间杀出个何键的女儿何小姐,何小姐与其他小姐一样,都有个大侠梦——武功高强的大帅锅骑着七彩云霞来找她。
陷入“脚踩两只船”囧境的万籁声,一边是师父杜心五,一边是湖南省主席何键,两边都不敢得罪,于是只有跑路。前后算来,万籁声追随杜心五7年,自己曾写道:
追随杖履,倏已七稔。余之得窥内家藩篱,兼聆听禅解,杜师之赐也。
万籁声开始了另一番闯荡,先后在上海、河南、武汉、广西等地从事武术或教学活动,还担任过重庆中央训练团武术总教官、广西大学体育部主任、永安体育师范学校校长、福建省等地学院体育教授等职。据传万籁声本来可以去台湾,但他认为国民党被***打败,说明***本事大,本事大的政党一定会用本事大的人,而他认为自己正是本事大的人。
新中国成立后,他也担任过不少这委员、那顾问的,但“性格决定命运”的话,已经显得格局太小,任是你什么性格,也逃脱不了被历史潮流滚来滚去。众所周知,大陆很长时间内,武术运动几欲销声匿迹,而真正轰轰烈烈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政治运动。曾经与国民党政府和官员有很深瓜葛的万籁声,倒霉是必须的。他曾经三次被抓进公丨安丨局,其中一次还是缘于门下弟子的检举。
“我父亲一生只怕杜师爷和公丨安丨局”,万籁声的儿子万枝鸣如是说。老万在号子里,总是一人独坐,埋头无语,好在狱霸之类人物识趣,晓得这家伙会武术,不敢招惹他。据传有次政法部门已经决定对万实行枪决,关键时刻幸亏早有渊源的国家副主席李济深出面,担保此人一贯反蒋爱国,总算救他一命。
不在监狱的日子,万籁声主要是靠行医过活,当然也靠弟子们暗地里交的“学费”。私行医术其实也属违法,无奈万籁声早有“正骨神医”之名,任你是什么人,任你是什么形势下,伤病之人总会千方百计寻求名医。“文丨革丨”武斗成风时,万籁声反而救了不少武斗受伤的青年,并以此在福州名声大噪。除了正骨,万籁声还自配有秘方“还命汤”,还真有被医院拒收的危重伤员病人,喝罢此汤,从奈何桥上掉头回来的。
既然能救下人命,总有收到大钱的时候,这时候万籁声又会暴露慷慨本色,花钱如流水。1953年湖南传来杜心五归山的消息,万籁声设立牌位,磕头祭拜,有消息称他经常给杜师父后人寄钱资助生活。说话间,改革开放了,被平反昭雪的万籁声俨然变身“民间国宝”,其传承发展的自然门功夫,也成了当地宝贵文化遗产。
1992年8月8日,90岁的万籁声,躺在福州乡下竹榻上,气若游丝,他可能有些累了,终于决定回归比自然门更加阔大的大自然。
往事前尘一幕幕,放佛就在昨天,那位鲜衣怒马、扬威耀武的黑衣少年,正骑着高头大马向他飞奔而来……啪嗒,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掉在地上,竟然是他儿童时代工整抄写下来的元代金仁杰之杂剧《追韩信》唱词:
不觉得皓首苍颜,就月朗,回头把剑看。忽然伤感,默上心来,百忙里搵不干我英雄泪眼。
日期:2016-03-14 09: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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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南拳
1.广东十虎
有人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豆腐块,题目叫《打太极与谈恋爱》,中心意思号召大家把太极拳“不丢不顶、无过不及、舍己从人、随曲就伸、因敌而变”的拳法用之于谈恋爱。看似有理,实则乏味的紧。君不见电影上美女爱英雄——有一个英雄是打太极拳的么,想必你还在野马分鬃,人家姑娘早跑了——很可能跟哪个阿飞看电影去了。
《龙争虎斗》
《精武英雄》
《醉拳》
《少林三十六房》
《少林寺》
《黄飞鸿》
《新龙门客栈》
《东邪西毒》
《英雄本色》
《太极张三丰》
《功夫》
《一代宗师》
……
香港武打电影,一直是具有世界影响的“类型电影”。上世纪80年代,刚改革开放不久的中国大陆,被两个片子给点了百会和涌泉,一是电连《霍元甲》,一是彩宽《少林寺》,这俩片子的风行,让大陆中国人陡然想起——喔,咱还有个好玩意儿叫武术。
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武术要感谢香港电影。当然,香港电影也需要感恩中国武术这个药匣子李宝库。王宝强也应该感谢中国武术,若不是受了《少林寺》蛊惑而学武,很可能宝强先生尚蹲在希望之田野上等傻根来呢。
必须承认,香港武侠电影,“地方主义情结”也是有的,韩慕侠、李存义、孙禄堂、燕子李三、大刀王五,他们经常视而不见,却玩命似地跟方世玉、黄飞鸿、叶问纠缠不清,后者都是操粤语的广东土产武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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