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万籁声一时傲娇,戏耍国术馆学员,那帮聪明顽皮的年轻学员,可不好惹,以后提到万籁声,他们竟然异口同声称其为“民国第一个保镖的弟子”,把“民国第一”后加了一个“个”字,连累得杜心五都成了“民国第一个保镖”。后来还有人用了数学方法,推论比杜心五武功高强的人多了去了。
所谓数学方法,推论过程是:小S > 小Z,小Z > 小D,故小S > 小D。
小Z,名周玉祥。1925年,中华武士会李存义弟子周玉祥和师弟韩慕侠赴京办事,恒寿山设宴“砂锅居”,赵鑫洲、杜心五亦参加了宴会。席间,赵鑫洲盛赞自然门功夫,周玉祥提出与杜心五切磋武技。恒寿山提出用筷子切磋,点到为止。周玉祥、杜心五几乎同时起动,身法俱快,几个回合后,各归原位。对不起,这次杜心五没赢,虽然他哈哈大笑,却是拱手称服。原来是他的筷子已经到了周玉祥的手里。小D自然是杜心五,所以小Z大于了小D。
小S呢,是孙禄堂。恰巧,小Z周玉祥与小S孙禄堂,也留下了交手记录,时间也是1925年左右。虽同出形意门下,周、孙二人过去尚未谋面,彼此大名却都晓得。孙禄堂路过河北大名县,听朋友说周玉祥正好也在客栈,特去造访,见面道:孙福全前来拜访。
周玉祥只知道孙禄堂,并不知道孙福全就是孙禄堂,有些诧异:你来访我,必为武术中人,未知君所习何门何派?
孙说:形意拳。
周玉祥纳闷,未曾听过形意孙福全之名啊。周玉祥便伸手道:那就试试吧。
一看孙福全的手臂,干巴巴的,柔弱瘦削,以为只一捋可矣。没成想孙福全返躬一转,以“鬼探头”法,将周掷出身外,周玉祥大惊,再次出手,复被一击而扑于墙。周玉祥突然愣过神来——你莫非是孙禄堂孙师兄?
孙禄堂道:是。
周玉祥大喜:怪不得!
所以,小S > 小Z > 小D。以周玉祥为坐标看,杜心五武学技艺显然不如孙禄堂。难怪同时代的平江不肖生向恺然,在《江湖异人传》中收孙而弃杜,湖南人向恺然与同乡杜心五素有交往,必然了解杜的武功修为。
1926,南京国民政府成立,57岁的杜心五也来到了南京。不过,他对蒋介石清除异己诸般行为不甚满意,暗地还帮了不少***员脱险。这倒未必是他政治觉悟高,更多的可能是个人习气和江湖仗义。一般来说,蒋介石还是比较给他面子的,至少在同盟会或者青帮里,杜心五比蒋介石的资格老,也比蒋会的语言多,南方话,北方话,黑道话,门清,日本话、英国话都凑合几句。
1931年,湖南政府主席何键邀请杜心五担任湖南国术馆馆长,杜心五推荐弟子万籁声上任。1935年,日军入侵华北,国民党打不过日本人,被迫同意华北五省自治。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曾派几名黑龙会人员,携带日本正金银行的二百万元支票,到天津拜访杜心五,邀请杜心五担任“华北自治政府主席”。杜心五感觉受了莫大侮辱,严词拒绝,撕毁了支票。黑龙会来的有高手,想挑战,被万籁声、朱国祯给打得满地找牙。天津不可久留,杜心五偷偷又跑到上海。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68岁的杜心五毕竟年近古稀,踟蹰再三,还是回了老家。面对国仇家难,他开设山堂,发展青红帮,目的也叫做“保家卫国”,至于以武会友,那就更是寻常了。通背拳名家王之和回忆说:
杜心五回湖南来了,他个子不高,瘦瘦的,当时年事已高。当天李丽久和我二十多人去江边接他。饭店下榻处,李丽久对杜介绍我说:王之和拳不错。
杜说:看看。
我就把通背拳“紧发五手”比划一通,末了一个撩阴腿。
杜说:你眼法不对。
说着站起来,又说:别看你年壮,我要踢你,你看不到。
说完,眼一斜,我的眼神随着他一斜,他轻轻一脚已经上来了。
他说,这叫领神,被领的人眼一闪,腹就软了,一踢就伤。
我经他这么一点,终生难忘。高人就是高人啊!
1940年,有份《中国海内外帮会联合通电》,发表在各大报纸上。
海内外帮会于民国二十九年五月十八日通电海内外我五千万同道兄弟:拥护抗战,申讨叛逆。领导人为杜心五、李福林、杜月笙、杨虎……
1941年,72岁的杜心五,参加了蒋介石授意杜月笙等人成立的“中国抗日群众动员委员会”,所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杜心五在重庆当上了主任委员,主要工作由副主任委员杜月笙主持。杜月笙,杜心五,二杜有颇多相似之处,反而因此互相别扭,小辈份的杜月笙表面礼貌,心里却憋着要出杜心五的丑。四川有个公认的高手蓝伯熙,被怂恿出来跟杜心五比武。
好在蓝伯熙不希望被别人当枪使、当猴看,但又不好推辞,否则落下个胆小之名。便在杜心五面前表演功夫,请杜老师指教。杜心五赞扬了他的功夫,也表演了两下功夫。两腿一并,腾空而起,然后自众人身边钻来钻去,迅速回到座位上。只是彼此表演和吹捧了一下,然后二人就没有了比武的意思。别人当然也无话可说。
在重庆呆了一年,杜心五觉得没意思,又回老家了,人老了,总是想家。他让富商门人出钱,在慈利饭甑山上建了个“斗米观”,从此隐居山上。斗米观一般人还上不去,因为只有一条小道可以进。斗米观客厅有对联:
始知养生主
曾无及第心
斗米观大门有对联:
十二天上坐
二七地下生
日期:2016-03-13 15:3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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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万籁声
白衣公子黑衣侠。
有时候像白衣公子,有时候像黑衣侠客,有时候是翩翩讲师,有时候是凌厉武者。这种人不多,杜心五弟子万籁声,是其中的一个。
1903年,万籁声出生于湖北省武昌县葛仙镇,本名万常青。万常青17岁考入国立大学森林系,毕业后留校任教。其人自幼爱好武术,在校期间曾拜沧州神枪手刘德宽高足赵鑫洲为师,习练少林六合拳。后拜师杜心五,主练自然门内功。
若只是埋头苦练,对不起大学讲师光荣称号。1927年后,万老师发奋撰写数篇武术文章,刊布于《北京晨报》等报刊杂志,并改用“万籁声”一名,让“万常青”这个名字提前退休。 不要小看报纸上的“豆腐块”,“豆腐块”至少每天有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看。你练武才有多少人看?即使站于房顶练武,吸引几百人看就不错了。再加上当时练武人多,写武人寡,所以“万籁声”之名不胫而走。连文化不低的师父杜心五,都拿着报纸感觉脸上有光。
中央国术馆举办的南京国术考试和杭州国术游艺大会,万籁声都是热心参加者。他代表的可能是北京团,也可能是河北团,还可能北京河北原本一团。名师之徒,大学讲师,当红写手,更兼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搁到时下,既是文武实力派,亦是青春偶像派。故25岁的青年才俊万籁声,想不引人注目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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