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林场司机的真实经历》
第22节

作者: 药之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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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22 23:37:00
  感谢各位的关注,更新一个新故事。
  对我来说,听一个老人讲自己一生的故事,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为,我会觉得那些事情曾经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大多数时候,听完一个老人讲的故事,我会痛苦的喘不过气,也会压抑的无法表达,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把他的经历整理好、再写成文字,这种感觉才会稍稍有些改变。
  这种体验,在我整理老胡的自述、并整理成故事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在听说我想写和林场有关的人和事后,我的领导推荐我去找老胡。今年,老胡已经92岁了,住在一个敬老院里。他曾经做过林场的防火员,那份工作,他一做就是20多年,直到退休。
  采访的时候,我问老胡,20多年来,日复一日的、每天面对着巨大的、渺无人烟的大森林,会不会觉得枯燥?会不会觉得寂寞和苦闷?他说,怎么会呢?我一个人守着大林子的时候,以前那些人、以前那些事,就都出现在我眼前了,就跟过电影似的。我一遍又一遍的看,我一遍又一遍的和他们唠,就跟以前一样。怎么会闷呢?
  老胡年事已高,在讲述某些经历时,这位92岁高龄的老人仍然会激动的泪流满面。为了不影响到老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我对老胡的采访,断断续续的、用了整整两个月才得以完成。
  以下的故事,整理自老胡的自述。
  日期:2016-06-23 02:56:00
  老胡是齐齐哈尔人,出身城市贫民,出生后不久母亲即病逝。15岁那年,小胡的父亲也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小胡处理完父亲的后事,父母亲的房子和全部家当都被人拿去抵了债。孤苦伶仃的小胡四处找工作,最后在齐齐哈尔西郊一家大车店里找到一份做学徒的工作,包吃包住,只有非常少的一点报酬。
  民国29年腊八节(1940年1月16日)那天,小胡早晨5点就起了床,因为有些赶大车的要早早起身赶路,小胡要预备热水早饭,还有牲口吃的草料。
  那天,5点多的时候,天还是全黑的。小胡打着灯笼,先去大院里看了一圈。借着灯笼幽暗的光照,在客栈大院里靠东边的墙根下,小胡发现一个矮矮的黑影。
  小胡举着灯笼,正想走近一点看个清楚,没想到那个黑影一下子就象箭一样直扑过来,小胡手里的灯笼立刻就被撞灭了。小胡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捂住嘴巴拖到了墙根下。

  小胡被拖着倒下的时候,头顶撞到了墙根,虽然戴着棉帽子,小胡还是觉得眼冒金星,紧接着就觉得四肢和头颅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的压着,一动也不能动。
  日期:2016-06-23 02:59:00
  然后,小胡觉得眼前一亮,一股细细的灯光下,一张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脸,只剩下两只黑色眼睛紧紧的盯着小胡。
  小胡的嘴被紧紧的捂住,他紧张的盯着面前这个人,还不到1秒钟,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这个人的脑袋一下子就垂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小胡的脸上。
  随后,压在小胡身体上的、沉重的身体被人搬开。小胡被人揪着领子拎起了上半身、半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又是一道细细的灯光照着小胡的脸,这次小胡看到了一个戴着皮帽子,满脸大胡子,胡子上挂满冰渣子的男人脸出现在眼前。
  黄胡子,蓝眼睛,这还是个老毛子。小胡心想。
  那个年代,齐齐哈尔是事实上的黑龙江省首府,各种力量在这个城市里云集出没。那时,在这个城市里,看到外国人面孔实在不稀奇,稀奇的是外国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肮脏拥挤的大车店里。
  那个外国人只盯着小胡看了不到2秒钟,就松开了手然后顺势一推。小胡再一次被推倒在墙根下,脑袋又一次撞到了墙上。
  那个外国人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一顿摸索,然后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寒冷黑暗的空气中。

  日期:2016-06-23 03:00:00
  小胡在地上整整躺了有1分钟,他听不到任何动静,然后他试探着、壮着胆子爬起来,发现除了他自己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异样。黑暗中,他摸索着跑向老板的房间。
  听完小胡的描述,店老板叫醒了几个伙计,点起灯笼去那个墙根下察看。结果,躺在地上的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地面上几点血迹。
  店老板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件,是两个过路的毛贼火并了,黑吃黑而已。
  大车店实在没什么可偷的,加上小胡也没有受伤,这事也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日期:2016-06-23 03:03:00
  两个月后的一天,小胡还是5点起床,打着灯笼去厨房烧水做饭。结果,小胡打开锁,刚一迈进厨房,就看见了腊八晚上的那个大胡子外国人,他正好坐在大灶旁的板凳上,一双蓝眼睛紧紧盯着他看。小胡马上转身准备出门,结果立刻被另一双手一把又给推了回去。
  另外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也走进了厨房。
  小胡打着灯笼站在厨房的地面上,借着灯笼幽暗的光照,他吃惊的看到,后面走进来的这个身材瘦小的人,一声不吭,直接就扑向坐在板凳上的外国人。结果板凳上的外国人也毫不示弱,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两个人倒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小胡大惊,拎着灯笼就想冲出去,可是地上搏斗的两个人挡住了门口。小胡想叫,又不敢叫出声。黑暗宽敞的厨房里,只听到两个男人喘气和击打的声音,两个人都不叫一声,默默的在地面上搏斗。
  大概过了有十来秒,小胡听到几声粗重的叹息声。随后,搏斗就停止了。身材高大的外国人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那个身材瘦小的人,从地面上爬起来,径直走到小胡的面前。他拿过小胡手里的灯笼,举起来,照着小胡的脸。
  日期:2016-06-23 03:06:00

  时隔七十六年后,已经是92岁高龄的老胡回忆起这个场景,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拉毛的脸,那天,我也认识了拉毛。”老胡说。
  拉毛,就是那个身材瘦小的、把小胡推进厨房里、在搏斗中杀死了那个外国人的人。
  老胡说,那天早晨,拉毛提着灯笼看了看小胡的脸,然后他马上熄了灯笼。黑暗中,小胡呆立在厨房的地面上,大气也不敢出,拉毛一边在黑暗中收拾地上的尸体,一边轻声问小胡:“你愿不愿意跟我干?”
  小胡呆立在地面上,一时间不敢回答一个字。直到拉毛拖着尸体,走到了厨房门口。这时,拉毛停了下来,黑暗中,他又轻声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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