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滴清泪落在汉白玉的楼台上,溅在她的身上倍显晶莹忧伤,她抬起眼看着他的后裔,亿万臣民心中的王,此刻也如同常人一样脆弱,俊朗的面庞不经意间些许皱纹,满头的青丝间已出现零星的雪白,负手而立的掌心也布上几颗老茧,昔日宏健威武的身躯在帝国将倾大厦的压迫下已显得佝偻不堪重负,望着他最后的血裔——崇祯帝也即将衰竭,她亦是无可无奈地随着时间的消逝而离去。
日期:2015-07-26 21:56:21
“昔日始祖逆天命愿残阳永停栖霞山,实乃私欲求长生!今朕甘结余生之命数,祈求大明江山永固!”此刻大明王朝的皇,已然忘却王者的尊贵,跪立于地,诚面于西,涕零而求苍天。殊不知苍天无情,苍天无亲,苍天亦无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更朝换代,江山轮坐。
御道两旁的卫士,乾清宫左右的宦臣,婢女早已不知所措,“霞光万里,泽瑜大地,天子跪拜,为民祈福,众人附之!”陪伴崇祯帝三十五载之久的王承恩向前踱了几步跪下轻轻地扯着崇祯帝的龙袍对众人说道。
瞬时,崇祯帝身躯微震,如梦初醒,意识如此做法失却了帝王的尊严,对众人说道:“知朕心者,王司礼(王承恩,太监不以名字直呼,而以姓氏+官职表示皇帝对其的尊重,视太监为一个正常完整的没有生理缺陷的人)也!”语毕,众人也跪下朝拜苍天。
稍许过后,崇祯帝转身提起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迈向乾清宫内,静坐于龙椅之上。王承恩左顾右视一番后,关上乾清宫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崇祯帝旁边,低声的说道:“皇上,昌平失守,贼寇已经开始围攻京城……”
崇祯帝面如土色地抚摸着已经把玩十七年之久的龙椅,心死意无的说道:“大明数百年江山断送于朕手中,朕……朕无颜以见先祖……”一番沉寂过后,反复哀叹道:“忠贤(魏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朕过错久矣,今追恨痛惜未听皇兄(天启)临终之言,未思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奈何一切不复往哉!”
“皇上折煞阉属宦类(此处指阉人宦官内监等)矣,下臣们身残入宫能伺候皇上乃八辈子修得福分不敢奢求。”王承恩声泪俱下跪地言道,“下臣们不知何为江山社稷,只知道皇上让下臣们所做的事情便是对的,下臣们唯一高兴的便是能够为皇上做事分忧。那些文臣武将口口声声字字珠玑信誓旦旦地为国效力,但心中想的都是自个儿的名、自个儿的利,心中没有皇上您!文臣谏官人人都言魏公公祸国殃民下臣却未见一分一毫,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百姓为自发为宦官建生词的,魏公公若真是那般大奸那也是文臣谏官东林士人心中的奸!”王承恩从边袖中抽出一帕丝绢沾了沾眼泪看了眼崇祯又言道,“对下臣们而言皇上您便是下臣们唯一的主儿,皇宫闱院就是下臣们唯一的家,文臣武将犯罪仍可去官谋生,下臣们如何做得?下臣们无论如何奸恶心始终是向着皇上您一人的,您是下臣们唯一的依靠!”
“承恩啊!汝之言如雷贯耳,为何早不言之?今言之晚矣!”崇祯乱步走下殿台扶起王承恩痛惜道。
“君上请恕下臣三大罪!其一内臣涉政之罪:大明律、太祖训皆明文内臣不得涉政,臣今日之言今日之行莫不违之;其二愚笨拙劣之罪:自先帝在时东林党把持朝政一党独大,然先帝以内廷和太监(阉党)监督管理使其平衡。河北河南江西江东文人墨客(互文泛指全国文人文官集团,特指东林党)流珠笔伐尽言阉党之恶莫不曾想皇上年少气盛失其平衡,下臣愚拙待明了之时已晚矣;其三失察失检之罪:下臣们师从崇智殿,自幼被教导凡事必以皇上为标榜皇上之所行必有其理,下臣们只奉命‘不多问不多知不多言’才为忠。故此凡皇上所行下臣们必惯例奉迎随行莫敢不从,且下臣愚钝不敢轻言谏表怕徒增忧虑于皇上……此番种种罪行虽九死亦不足惜……”
王承恩踉跄伏地稽首涕零道,“今下臣斗胆再犯诛十族之大罪内臣涉武,下臣伪旨密告天津卫准备船只,皇上仍可奔赴天津乘船直抵金陵留都据守天堑,以图东山再起啊!皇上……”
崇祯缓了缓身拖着步子走向乾清宫殿门,殷红色夕阳光流过金黄色的窗花洒在羽龙袍上,崇祯用布满褶纹老手试图握住余晖,闭合张开紧握松手不知道是余晖握手还是手握余晖,“人人都说皇帝九五之尊可以呼风唤雨,可朕连几寸余晖都拿捏不住,归其根究其底不过朕体内流淌着一丝大明皇室的血而已!”一滴清泪滴下顺着余晖方向显得分外显眼,崇祯旋手接住瞪目道,“这也许是朕流的最后一滴清泪,朕虽不能效仿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开疆扩土促使国富民强,但朕可效仿英宗(朱祁镇)逢土木之变而不失节气。朕绝不做南窜之徒偏安一隅,朕要以血慰藉大明先祖在天之灵洗刷朕之过失……”
“皇上……慎重……”王承恩心知崇祯刚愎自用决定的事情决不可做更改,不顾君臣之礼拉着崇祯的羽龙袍痛哭道,“慎重啊……皇上……”
崇祯轻脚摆开王承恩,扶着墙壁迈着灌铅的步伐走进暖阁,片刻后又进入仙楼,取出一个金丝缎包裹的密匣,迈着沉重的脚步,双手如负千金般对王承恩说道:“承恩啊!此物务必送往留都不然朕无面目见十五位先帝(明17朝16帝)啊!务必!”
王承恩“咚”的一声跪下痛哭流涕道“皇上重托,下臣必定拼死保全!”低头举起双手接过密匣。
“朕……也罢!另拙尚膳监于御膳房准备御席,召太子、定王、永王进宫用膳,纳周皇后、袁妃、长平公主,昭仁公主等移步御膳房!”崇祯帝长叹一声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诺,下臣遵旨!”王承恩归首抬身,缓缓地后行离去,留下崇祯帝一人在偌大的乾清宫回忆十六年里的点点滴滴……
申酉时分 紫禁城御膳房
夕阳已然离去,东方的月亮还没有升起,朦胧的夜色便逐步笼罩了整个紫禁城,昔日寂静的皇宫此时如喧哗的闹市一般乱成一团,
皇家的变乱是如此的怵目惊心,宫女太监们纷纷多门而逃,在一片惊惶骇乱的景象中极力地寻求一丝丝生机。
御膳房的灯光在昏暗的夜色中发散开来,照亮了早早静坐在偏席旁的周皇后,袁妃,长平公主(十六岁),昭仁公主(六岁)等人,随着一阵脚步声的传来,崇祯帝慢慢的走进御膳房。
“皇上万福!”周皇后和袁妃一起正身微立,双手置于胸前,略作俯首,稍许屈膝道。
“女儿祝父皇安康!”长平公主牵着年幼的昭仁公主笑嘻嘻,拉扯着崇祯的袖袍说道。年幼的昭仁公主拽着崇祯的手指,慢慢的说,“爹爹(古代皇室朝堂之下有此称呼,对于年幼之人),说给女儿带的小礼物呢?”
“爹爹,今日繁忙,下次一定给昭儿带好玩的,昭儿乖!来爹爹抱抱!”崇祯帝说完抱起昭仁公主,此时如释重负像平常百姓家的父亲一样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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