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父亲变成了一个狂热的玄学家》
第5节作者:
慌年 说完,干枯的老手又从帘子里伸了出来,这一次那手中拿着一个项坠,我接过来,连声说道:“这真是不好意思,我空手过来的,作为晚辈,还收您的礼物,实在惭愧。”
日期:2015-08-02 19:14
没想到,那阿姝娜对我这番市井气十足的客套话根本不感冒,理都不理我,像是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只是把手缩回去,说道:“卜瑾,你过来。”
我一愣,回头一看,原来阿姝娜是在叫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苗族少女。那少女听命而来,站起身,一走动,头上的银器就窸窣作响。她一过来,一股厚重却清新的香气随之而来。
苗族少女在我的身边站定,我这才有机会仔细地大量一下她的模样。她皮肤白皙,五官都很精巧,一双眼睛不算很大,但却纯净如水,总而言之,神情举止都带有一种山里人特有的淳朴。但是,令我惊奇的是,作为一个南方少数民族少女,她的身高却跟北方人差不多。我是一个标准的北方人,身高体壮,可那女孩儿已经到我肩膀那么高了。
帘子里的阿姝娜又道:“这就是我的后人。卜瑾,你要记住他,你以后就跟着他。”
那苗族少女沉默而文静地点了点头。
我心说,还什么后人呀,这骗人的计量也太差了,起码也跟那个达召打好招呼在一起蒙我呀。我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听说您一直未嫁,那您这后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阿姝娜语气平淡地回答说:“我跟卜瑾并没有血缘的关系,准确地说,她是我的传人。”
“传人?你是说,她是你的徒弟?”我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我身边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苗族少女用不了几年的时间也会变成这阿姝娜一样神神叨叨的老巫婆。我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口气,心说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胚子了。
原本,我还想问阿姝娜为什么要把这个苗族少女托付给我父亲,不过害怕她误以为我父亲不想收留她的后人,就没有再问。阿姝娜也没有兴致继续跟我聊,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阿姝娜似乎因为我父亲没有来而感到十分可惜,有些话,她似乎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想对我说,但同时又希望我能把一些信息传达给我的父亲,大概是我的领悟能力有限,我实在是没感觉她有什么隐晦的信息要我传达给我的父亲。
后来,达召带我回到了他家,阿姝娜让我明天一早就带那个叫卜瑾的少女离开。令我惊讶的是,我从阿姝娜的屋子里一出来,达召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有点对我毕恭毕敬的意思。回他家的路上,但凡遇见苗人也都似乎对我有所忌讳,似乎有些害怕我。有几次,几个小孩儿冲到我面前,好奇地看着我,都被苗族的妇女厉声喝退。
我感到奇怪,便问达召其中的缘由,他却一如既往地闷不吭声。回到他家,我被安排在一间小屋里,我拿出阿姝娜送给我的项坠,一看,发现那是一块由桃木雕刻成的古朴的牛头形状的项坠,看上去应该是个护身符。我也没多理会,顺手戴在脖子上,冲着屋子里的镜子照了照,这一照不要紧,我赫然看见镜子里的我,脸上一片血污,活像个被撕去脸皮的人。
日期:2015-08-02 19:15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被吓了一跳,难不成这就是刚才阿姝娜的“杰作”?冷静下来后,我发觉自己的脸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看来,这脸上的血污大概是阿姝娜给我画上去的。但再一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清楚地记得那阿姝娜摸我脸的时候,我直感到那老手的干枯粗糙,根本没有滑腻或凉冰冰的感觉,那她又是怎样给我的脸上画上这样一幅图案呢?
再看那颜色,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些红色的染料,可是当我发现一些地方已经凝结成褐色的硬壳的时候,我才断定这应该就是血,至于是什么血,却不得而知,心说总不可能是人血就是了。我再一靠近镜子,才发觉,原来与我先前所猜测的一模一样,我脸上的血污仔细一看的确是某种图像,但看上去并不是道教的符文,更像是少数民族的图腾,像是一个牛头。心说,人身牛头,这不正是苗族人崇拜的蚩尤的神话形象么。我从小不说是一个无神论者,也是一个不屑于神鬼轶闻的人,对鬼神这种事情,我既没有十分绝决地否定,也不是很赞同,大致也就秉承着孔夫子的所谓的“敬而远之”的态度吧。
我想打水把脸上的血污洗掉,却被达召制止,他说这是阿姝娜大巫对我所施的白巫术,是为我驱邪的图腾。我说那也不能让我以后就以这张脸见人呀,达召安慰我说,“放心,第二天早晨图腾自会消失。”
我将信将疑,心说不洗就不洗吧,而且,看达召那样子,如果我当着他的面把脸上的符文洗掉,又是对阿姝娜的不敬了。入乡随俗,我也就稀里糊涂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果然发现脸上的符文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凑近镜子的时候,还能隐约地看见粉红色的印记,但早已无法分辨图案了。我心中很是惊奇,难道那血还能被皮肤吸收?那也太神了吧。大概是那阿姝娜往血里加了什么东西的缘故,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毕竟,人家怎么说也算是这里的大巫师,要是没有点独门忽悠人的本领,那地位自然就不会牢固了。于是,我也就对此没有太多地感到奇怪。
吃过早饭,达召告诉我该赶路了,我也没有异议,因为我也看出来了,从我来到云南的那天起,遇到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滑稽感,而且,我常常受到怠慢。我心想,既然人家并没有诚信诚意地把我当成是客人,那我也就更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呆下去了。与其在这里处处受人排挤,还不如早点回昆明在那好好玩上两天再回东北。
出了达召的家门,我本想再去一次阿姝娜的房子,一来是去接那个苗族少女,二来也算跟她老人家道个别。可没想到,我一出门,就赫然发现那个苗族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达召的家门口,看样子似乎已经是恭候多时的样子。她的穿着打扮和昨晚一样,头顶上的牛角银冠很大,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手里拿着一个布袋,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她很文静,见我出来只是微微点点头。
我上前对她说:“我叫范佩玺,佩戴的佩,玉玺的玺。”
那女孩儿并不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会儿,想起了昨晚阿姝娜那一口流利的汉语,不由得回头问达召,道:“哎,你们这村子里的人都会说汉语吗?”
达召摇了摇头,说:“没几个会说汉语。我是因为总出山,所以才学了汉语的。”
日期:2015-08-02 19:24
如我所料,因为我在达召家呆着也只是听过他在说汉语,而他的妻儿都说着苗语。我指了指那苗族少女,问:“那她是不是不会说汉语?”
达召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她说话。”
“从来没听过她说话?难道是个哑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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