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巫谜境:金蚕蛊远不是极品,一篇自三尸蛊开始讲起的湘西巫术漫记》
第4节

作者: 张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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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子岿然不动,蛇暗自疗伤。战局停滞了片刻。
  日期:2016-04-11 22:38:00
  银环蛇一阵剧痛,恍惚之间发现自己已经中毒,身体力量开始萎靡。此时必须先攻,胜了这场战役或许还有救,待得体力全失只能任其宰割了。它勉力支撑着抬起了上身,朝着蝎子快速游走过去,这次它改变了攻击策略——还未及蝎子闪躲,瞬时避开蝎钳和蝎尾,以极快的速度用蛇尾把蝎子的躯干卷了起来。蛇的力量极大,蝎子抗拒不得,蝎钳和蝎尾又都无处施力。蛇慢慢地把尾巴调转过来,裹挟着蝎子递到嘴边企图把蝎子咬作两截。这个计策将战势彻底扭转,蝎子的处境危如累卵,然而蛇的力量实在太大,凭借蛮力挣脱断无可能,获胜似已无望。

  银环蛇本能得胜,可还是百疏一漏了。就在蛇牙快要落在蝎子脊背上的时候,它的蛇尾也几近贴上了蛇头,蝎尾本来是悬空的,无处着力,可随着蛇头和蛇尾相互蜷曲的这一下突然扫上了蛇鳞。千钧一发之时,蝎子受到求生本能的驱使,反应快极,用尽全身气力将蝎尾狠狠地扎进蛇的身体。蝎长三寸,正中脊椎。这一举胜败已分——脊椎被扎断,蛇身丧失支撑,前后摇晃了几下,颓然倒地。

  银环蛇趴在地上艰难扭动了几下身躯,终于毒发难救,慢慢没了气息,三处被蝎尾扎破的蛇皮还零星淌出猩红色的冷血。

  蝎子在最后一刹夺得险胜,不禁抖落一身蛇血之后昂然挺立,仿佛明白自己赢得了多么重要的一场战斗,也仿佛明白了自己已经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蛊中之王——“金蚕蛊”。
  但它一定不知道,当它成了金蚕蛊,下一遭便是被人取走性命。
  日期:2016-04-11 22:39:00
  麋儿不一日已经离开了湘西。
  龙婆婆告诉她三条蛇分别要到三个地方去取:天竺蓝蛇在陈家洞石窟,珊瑚蛇在五峰郡,白蛇需要在夜郎国找到一位人称“死不救”的贩蛇法师,通过他引见一位出世高人,呈上龙婆婆的一封亲笔书信,方能取到。好在这三个地方距离湘西都不算远,快马加鞭,要力争在时限之内赶回叭仁村。这是麋儿第一次独自闯荡,心中自然兴奋不已,这十年来跟着龙婆婆学到的驭蛇之术也终于能够派上用场,心中跃跃欲试。

  下山之前,婆婆为麋儿准备了一顶编织大草帽,帽檐上还蒙着一层细纱,让她在路上务必时时戴着,说是“盛夏骄阳似火,仔细把皮肤灼伤了”。其实,更重要的是麋儿生得很是清秀,又是正值十五岁的妙龄佳人,此番长途跋涉,婆婆担心她路遇凶险,故此要对面容多加遮挡。除了帽子之外,还穿了一身青色骑马装,腰上挂了一个短匕首用以防身,脚蹬一双黑色布靴,到了凤凰驿站就骑上了一匹枣红色小马,蹄声溜溜地出城了,自是有着一番堪当大任的干练。

  日期:2016-04-12 12:25:00
  第一处是梧州的陈家洞石窟。梧州地处岭南,湘西在岭南之北。麋儿一路向南,每到驿站换马就向驿丞询问一番路线,第一天晚上就在驿站里的地铺上睡了一觉,天边泛起亮光又继续赶路,奔波了近两天的时间,六月十七日的傍晚终于见到了梧州城门。婆婆叮嘱过自己:“陈家洞石窟归梧州陈家掌管,到了梧州先找到陈家的门楣,经主人引领方能进入石窟。天竺蓝蛇毒性超群,不可儿戏。”麋儿谨记在心,下马之后还没来得及整理衣冠,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便向守城侍卫问道:

  “敢问陈衍府上可在梧州城内?”
  侍卫答道:“陈家在苍梧,这里是梧州,你还得再走上三十里路,进城之后一直往南,从南门出城,城郊西南有一片榕树树林,穿过去就到苍梧镇了,进了镇子就能找到陈府的门第。”
  “多谢。”
  麋儿将路线了然于心,牵着马走进了梧州城。梧州城自古就是岭南的熙攘之地,不仅陆路通达无阻,还汇集了浔江、西江和桂江的三路水脉,集市商埠遍地林立,车马漕船往来不绝,大有名城气象。麋儿自幼不曾离开过湘西,还是第一次走到这般富庶的地界,心里不禁赞叹,岭南名城的繁茂远非湘西苗寨可比。
  出城之后麋儿又上马,沿着路线走到了苍梧镇。陈府门第很是气派,一座水磨青砖筑造的镬耳屋巍然矗立,山墙高耸,别有威严,一眼就可瞧出房主人非富即贵的身份。麋儿谨小慎微,上前轻轻叩门。
  日期:2016-04-12 12:27:00
  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开了门,麋儿说明了来意——“湘西长老龙骧座下大弟子麋儿代师前来拜访”,并交上龙婆婆的亲笔书信一封。主人传令有请。
  麋儿跟随管家来到客厅,见到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正中,手里正拿着自己的书信,管家口称“老爷”。只见此人身着丝绸长袍,体面气派,周身的打扮像是一位汉人乡绅,但苗人的相貌特征在眉目之间仍然依稀可辨,只是在汉人聚居的地方住得久了,渐渐不复苗人粗犷,反倒面目斯文,神态也极和蔼。麋儿稍稍镇定,摘下帽子,双膝微曲,口称:“麋儿见过陈师叔。”
  中年男子扬手示意麋儿请起,欣喜不已地说道:“你就是麋儿了?几年之前便听说师姐收下一位相貌甚美的湘西女童做了关门弟子,不想直到今日才见。按理师姐门中添了贤徒,我本应于当年前去道贺才是。怎奈山高水远,一直没能往赴湘西。半年之前师姐虽然驾临府上却是来得分外隐蔽,自己尚需乔装打扮,更加不便带人。好在半年之后麋儿便来了,也不迟,不迟。麋儿可是从凤凰赶来的?”

  “是,也还不太远,左右两天的时间。”
  中年男子急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姐若是有事相令,只需传来一封书信,师弟自是万死不辞,怎敢辛劳大弟子远赴苍梧。”

  “家师本想亲自探望师叔,奈何身负繁杂,一时间脱不开身,只能号令弟子前来了。”
  日期:2016-04-12 12:28:00
  “师姐和我的情谊不止于同门,半年之前家中犬子身中剧毒,岭南的无能庸医竟无一人可解,命在垂危。师姐听闻此事,亲自从凤凰赶到梧州为犬子疗毒,不到三天光景,手到毒退,救了我陈家一条香火。陈某人不惜以身家相报,怎料师姐分文不取便要相别。我苦留不住,临别之时立誓允诺:‘今后若有用得着我陈衍的地方,师姐只管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万不敢辞。’唉!我现今只恨这双废腿不能远足,只怕是今生再难见上师姐一面了。”说着黯然滴下泪来:“不知师姐身体可还朗健?”

  “家师无恙。敢问师叔的腿疾是怎生患上的?可曾请过医师治疗?”
  “想来师姐不曾与你提及半年之前那场腥风血雨,你年岁还轻,这些事情先不必提了。师叔的腿是绝然治不好了,好在膝下有子女尽孝,日常倒也无妨。”
  麋儿听出兹事体大,虽然心里想问但是陈衍语气之中很是苦涩,也不便再深究不舍。
  日期:2016-04-13 15:03:00
  “师姐的意思信上已经写明,陈某遵命照办。麋儿若是不嫌弃寒舍,不妨先住上几晚,我令女婢们为你沐浴更衣,好生歇息几天,临走之时令我犬子奉上上等天竺蓝蛇一条,再护送麋儿返回湘西,一是犬子身怀武艺,可保麋儿周全;二是让犬子替代陈某向师姐略尽感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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