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5-13 10:37:08
“二条。红旗老弟,和三年自然灾害相比,现在下岗职工的生活不知要好千倍万倍,那种苦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怕克服不了眼前的困难。”
小地主一边出牌一边安慰赵红旗,赵红旗的父亲以前是生产队队长,要不是他暗中保护小地主一家,小地主一家早已不在这个世上,所以小地主至今还十分感谢赵红旗一家。
虽然五十年过去了,小地主还忘不了那个艰难的岁月,至今一提起三年自然灾害,他的腿就发软,抓牌的手就发抖。五十年过去了,他至今还记得他最心酸的一刻。
“妈,听我同学讲,姑娘嫁到安徽可以得到五十斤山芋干(红署干)的彩礼。他们庄上已经有三个姑娘嫁到安徽,三个半老徐娘为了活命狠心抛弃丈夫、丢开子女再嫁到安徽。”
“儿呀,不能为了五十斤山芋干妈就把你卖到安徽,就是饿死全家也要在一起。”
“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但找到了一条活路,家里也可以得到五十斤山芋干(红署干),让你和弟弟们熬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春荒。”
为了活命,他大姐成了流民,为了五十斤山芋干的彩礼,变相被卖到安徽,一个初中生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岁、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对这段悲惨的买卖婚姻,小地主的大姐至今还在耿耿于怀,每次回到娘家她都要向母亲哭诉半天。让她大姐欣慰的是,她嫁的是一家贫下中农。从此再也没有人喊她小地主,被人歧视为二等公民。这个男人老实本份,对她十分关爱,一切都听从她的安排。当地政府听说她是一个初中生,很快就让她当了一名代课教师。八十年代落实代课教师政策,大姐转成了公办教师。现在退休,除了医保,每月拿四千多元的退休金。
由于家庭出身地主,小地主的哥哥一直讨不到老婆,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一个光棍。最后招亲上门,改着他姓,成了入赘女婿。而且这个老婆还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寡妇,第一个上门女婿死了,他是第二任上门女婿。小地主的哥哥一上门,就成了两个小孩的父亲。直至八十年代后期,取消了地主富农的帽子,大家都变成农民,小地主的哥哥才恢复了他原来的名字。
日期:2016-05-19 12:34:37
吃饭靠种田,用钱靠手艺,这是南官营地区千百年来的风俗。庄上的男人们都会一门手艺,农忙种田,农闲外出做手艺,苦两个辛苦钱贴补家用,就连小地主家也不例外。除了经营田地,肖家的先人在扬城还开了一家酱坊。后院制作酱油、面酱、酱菜,前门用来销售。土改的时候,按照政策肖家的成份应该是工商业兼地主,乡下多余的土地予以没收,城里的酱坊仍归肖家所有。无奈土改工作队的队长认为,肖地主的父亲是伪乡长,属于国民党的反动官僚,乡下城里的财产统统没收。
小地主也不例外,高中毕业一回乡,便和一名远房亲戚学徒,做了一名皮匠。寒冬腊月,刮风下雨,生产队不上工,他就挑着补鞋挑子,四里八乡为人补鞋,小地主变成了一名远近闻名的小皮匠。
小地主也步他大哥的后尘,三十岁了也是光棍一个,这可急坏了小地主的母亲。虽然附近的几个媒人都找遍了,媒人们也为小地主的老婆几乎跑断了腿,可一听说小地主成份不好,姑娘们都纷纷摇头而去。眼看肖家就要绝后,赵红旗的父亲也动了恻隐之心。
七四年赵红旗的父亲高抬贵手,小皮匠进了公社皮鞋厂,成了乡镇企业的一名职工。蔬菜队的菜农,乡办厂的职工,凭着这两块金字招牌,小地主终于在河东找到了一个老婆。这个老婆虽然不瘸不麻,不痴不呆,五官端正,只是小时候头上生过疮,是个前后三庄有名的赖痢头,头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是当地小伙子们拣剩下的落脚货。
日期:2016-05-23 11:16:58
“二万,我胡了。”
小地主心不在焉,打了一张二万,正中杨鸡蛋下怀,被他胡了个卡子。
小地主的老婆长相不美心里美,栽菜薅草、烧烧煮煮,缝缝补补,样样会做。而且孝敬婆婆,疼爱丈夫,勤俭持家,深得小地主和母亲的喜欢。更可喜的是不到五年又先后为肖家生了两个胖儿子,使得肖家后继有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从小地主当了老板,手中有了两文,就带上老婆到处求医问药,让老婆的赖痢头长起秀发。无奈回天无术,当年头疾损伤了头发的再生功能,小地主只好给他老婆在上海一假发厂重金订制一套假发。戴上假发,小地主的老婆判若两人,成了南花园的一个美人,被人称之为皮鞋西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八十年代以后小皮匠时来运转,就象脱掉晦气的扬城皮五辣子。一九八二年春天,土改整整三十年,***宣布摘掉地主富农的帽子,大家都是农民。压在小地主身上三十年的大山推翻了,那天晚上小地主专门叫老婆杀了一只鸡,打了二斤肉,做了一桌好菜,一个人喝了一晚的酒。
八八年大儿子扬城中学毕业,考取了清华大学,两年后二儿子也从扬城中学走进了北京大学。一个补鞋的小皮匠,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出了两个中国最高学府的大学生,轰动了整个扬城,采访的记者,取经的家长踏破了肖家的门槛,《扬城日报》头版作了长篇报道。
望着盖着鲜红校印的录取通知书,闻着录取通知书上芳香的油墨味,小皮匠感概万分,比两个儿子还要开心。要不是身上背的那座大山,这两张录取通知书中的一张,早就应该属于他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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