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5-26 14:49:45
借得山东烟水寨:办不下来的营业执照
打下汝州的时候,王仙芝并没有将汝州刺史王镣推出去砍了,因为他知道这个王镣的堂兄是当今的宰相王铎。随后,王仙芝一直把王镣带在自己身边,他们两个都在寻找机会,这个机会对两个人来说是双赢的。
之前我们说过,要想加入大唐的公务员系统,有三种方式:荫封、科举、净身。其实还第四种不常见的方式,叫做招安。
十二月份,王仙芝将蹭饭运动发展到了蕲州(今湖北蕲春)的时候,他和王镣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蕲州刺史叫裴渥,是当年王铎当主考官时录取的进士,这种关系在古代科举制的时候叫师生之谊。
当年刘玄德编草鞋的时候想闹事,就拉着关羽、张飞拜把子一起干。其实文人更喜欢拉帮结派,他们中间的纽带往往是师生、同年(同一年的进士)和同乡,他们组成一个朋友圈,对自己的同伙就点赞,对跟自己阵营持不同意见的,就拉帮结伙去狂踩、拍砖,这就是所谓的朋党。
此时此刻,王镣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是的,他没啥本事,他自己也知道,可是他有个当宰相的堂哥,这叫有人脉,人脉这资源有时候可比实力作用更大。如果能招安王仙芝,自己当俘虏的不良记录会改成打入敌人内部,失身于贼会变成大功一件。
于是他就开始鼓禖hong王仙芝。
日期:2016-05-26 15:46:25
第一句话,当然就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但凡两个陌生人聊天,第一句话就是套近乎,——只有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解开对方的心理防线后,才能更深入的去畅谈其他话题。之前说了,文人喜欢拉帮结派组个朋友圈,师生、同年、同乡等,加一起可以点个赞。虽然王铎、王镣是晋阳人,和濮州的王仙芝根本就不是一个屯子里的,可好歹姓了同一个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闲扯了几句,王镣就开始转入正题:“大都统,家兄最好结交天下英雄。”顿了一顿:“尤其是大都统这样的大英雄。”
王仙芝笑了起来,笑得很得意。这种话,是谁都爱听的。
王镣很小心的说:“下官记得,鄂国公也是一个大英雄。”鄂国公指的是尉迟恭。尉迟恭出身低贱,早年在刘武周部将宋金刚麾下效力,曾多次与李世民的军队交战。后来投降了李唐,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王镣这是在暗示王仙芝,假如接受朝廷的招安,很可能会像尉迟恭那样,封官赏爵,从此跻身上流社会。
王仙芝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鄂国公”是何许人也,问到:“这个鄂国公又是何人?”
王镣心中暗笑:这样一个不通文墨的草莽,竟然也搅得大唐天翻地覆。脸上却不敢怠慢,简要将尉迟恭的事迹说了一遍。
王仙芝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敬德公那样的英雄,我自然是很佩服的。”然后王仙芝不说话了。他知道,做生意的诀窍之一,就是不要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
王镣又说了一句话:“蕲州刺史裴渥,是家兄的门生。”
王仙芝正在进攻蕲州,他当然知道裴渥和王铎的关系。
王仙芝和王镣,不约而同的,都在想一件事:招安。只是,两者之间,所怀的心思,各不相同。
王镣作为一个俘虏,最大的心思就是洗刷耻辱,最好还能将耻辱转化为荣耀:如果能成功策反王仙芝,他王某人会成为这次平叛的功臣之一(最大功劳当然得留给自己的堂哥王铎),而被俘虏的经历,会成为他运筹帷幄、深入虎穴、忍辱负重、克定大局的一桩美谈。
王仙芝是一个商人,在他的脑海里,只有本钱与收益。如何投入最小资本,获得最大收益,才是他关心的问题。一开始起兵造反,也只是因为官府断了他的财路。如果有一条更大的财路摆在面前,王仙芝毫无疑问的会去选。王仙芝或许一开始就打定了投降的主意,又或者只是临时起意。但这不重要,大约是王仙芝自认自己的公司无法收购大唐王朝,在资源的相互争夺下,又无法得到最大的好处。权衡风险和利益后,王仙芝认为,合则两利,至少,自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或许有人会疑惑:老王不是兵力正盛么?何不一鼓作气,干废皇帝,自己也过一过天子的瘾?其实,老王未必没想过,可大约实在啃不动这块硬骨头,而且,大约也和中国传统的安于现状的心态有关。一开始是逼急了才造反的,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做这杀头的买卖?就拿现在来说,创业的多,还是考公务员的多?而且,正因为现在兵力正盛,才是投降的最佳时期:股票当然要等涨到最高点的时候出手,难道要等跌了才开始套现么?
于是,一封书信就出现在裴渥的书案上。
日期:2016-05-27 00:55:43
信是王镣执笔的,大抵说了他在王仙芝军中的情况。信中,王镣还“猜测”,王仙芝想积极向组织靠拢,希望中央能做做王仙芝的工作,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下。对于王仙芝暧昧的想法,王镣只能是“猜测”:这话不好说得太明白,万一招安不成,王镣也好,王仙芝也好,岂不是大大的丢了面子?——然后就要求裴渥给自己的堂哥王铎报平安(实际是转达王仙芝想要招安的意思)。
裴渥收到信以后,估计只可能有一个表现:大喜。倒不是他和王铎有多么深厚的师生情谊,以至于爱屋及乌的对王铎的堂弟尚在人间感到欣喜若狂。裴渥的高兴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利益。
裴渥不像王镣一样,他没有以以一个屈辱的俘虏身份面对王仙芝,他想到的不是保命,而是能给自己创造多大利益。假如招安成功,王铎固然是头号功臣,他裴渥也是有大大的功劳滴;倘若王铎在朝中的势力日益根深蒂固,他作为王铎的嫡系,也可以水涨船高,说不定可以借势回到京城,在尚书省或者中书省谋一个好位置。而且,如果王仙芝真的有投降的意图,在接下来的攻坚战中,大约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兵临城下,要了他裴渥的脑袋。
假如王仙芝是假意投降,意图麻痹守城官兵,然后趁机攻打蕲州怎么办?这一点,裴渥并没有想过。而他也绝不会往这方面想。一帮泥腿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能闹出多大动静来?无非就是求财嘛。官银是朝廷的,也不用他裴某人自掏腰包。用国有资产做人情,谁都不会吝啬。
相互约好暂时停战之后,为了表示友好,裴渥向王仙芝敞开了友善之门。
王仙芝带领着黄巢等三十多号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城,裴渥早就准备好了一顿上等的欢迎宴会,王仙芝一干人等在裴渥的招待下大吃大喝,临走了还带走了裴渥赠送的各色土特产。酒宴散会以后,裴渥将相关情况呈报上去,而王镣作为联络员留在蕲州城内(反正在自己的掌握之内,王仙芝也不怕他跑路了)。毕竟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同事了,所以这次聚会,实在也算不得蛇鼠一窝。
至于裴渥为什么会请王仙芝吃饭并赠送纪念品,以及王仙芝为什么敢去,大约有以下几个原因。除了有些相关事宜需要当面交流以外,裴渥大约是想用糖衣炮弹坚固王仙芝受招安的决心:你看,你继续当草寇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嘛!又或者,心存拉拢之意,——毕竟王仙芝如果受了招安,是因为他裴渥的原因,以后同朝为官,应该算一个派系的了。而王仙芝之所以敢深入敌营,倒也不是说他有多大胆子。一个锱铢必较的盐枭,能有多少英雄气概?估计蕲州也被义军打得差不多了,城里再也没有能抵抗的兵力了,再说,三十人说多不多,关键时候还是能杀出重围的。王仙芝应该也知道,裴渥不会有为国捐躯的决心的,——假如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啥要拼命?再说了人死如灯灭,国家给的抚恤金拿着给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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