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山河(中国史上最后一个大分裂时代)》
第36节

作者: 失败者联盟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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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30 16:22:51
  潼关地处黄河渡口,位居晋、陕、豫三省要冲,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公元196年(建安元年),曹操改山路于河滨,当路设关,始设潼关,并同时废弃函谷关(“自渑池西入关有两路,南路由回阪,自汉以前皆由之。曹公恶路险,更开北路为大路。”)。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十二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东周列国时,秦以函谷之险,拒六国之兵。曹操舍函谷而置潼关,正是看中了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张承范和齐克让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当然主要是晒太阳),黄巢这边也没闲着,大军未至,檄文先行:“你们毕竟Too Young!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告诉你们,我是身经百战了,见得多啊。大唐的哪一个地方我没有打过?你们要知道高骈,比你们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小太爷在淮南的时候,打得高骈抱头鼠窜。你们都Too Simple,Sometime Naive。懂了没有?懂不懂得?懂了就让路!”(《新唐书》:“吾道淮南,逐高骈如鼠走穴,尔无拒我!”)

  就算是长跑队和梦游队也不可能因为一纸檄文就放弃守关的任务,而黄巢的前锋部队突突突开着小摩的也来到了关下。
  好啊,你不让道,我就打你!草军队伍一想着攻下潼关就能进长安城了,进了长安城,一辈子荣华富贵,金票花姑娘大大的啊,于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
  齐克让的部队是驻扎在潼关外的,潼关则由张承范把守。眼看敌人杀上来了,齐克让带着手下拼死抵抗,好歹是勉强挡住了一波攻势。过了一会儿,黄巢带着大部队来了,之前攻城的黄巢军像得到神的祝福一样,小宇宙得到大幅度提升,战斗力瞬间暴涨。齐克让这个人之前从溵水退到了兖州,后来又退到了潼关这里,大约是退无可退了,那就打吧。
  战斗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中午。黄巢军来之前有没有吃点豆浆油条的不清楚,不过既然是主动来攻,应该不至于饿着肚子。齐克让的部队可就悲剧了,本来就没吃饱,心想咱躺着晒太阳吧,少点消耗,节省点热量。可结果黄巢的部队抡着刀子就冲了过来,休息当然重要,可没命了,这辈子就只能永远休息了。得嘞,还得拿起武器抵抗。干到中午,手酥脚软肚子饿,能跑的跑、能投降的投降;来不及投降的,饿着肚子去见阎罗天子了。

  一边是斗志昂扬、誓取长安,另一边饿着肚子、就寻思一碗热汤面,这场面就往一边倒了。齐克让的部队眼看打不过,呼啦啦的就撂挑子走人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给黄巢军制造点小麻烦,把营帐用火给点着了。大家想的很好,首先,企图用火焰挡住黄巢军前进的步伐;其次,不给黄巢军留下军需物资(虽然估计也没啥能留下的)。
  齐克让名字里有个“让”字,把溵水让了出来,把洛阳让了出来,现在把潼关前线让了出来,自己跑路了。
  齐克让跑路了,张承范可还在。
  张承范、王师会和赵珂是田令孜临阵提拔起来的,领导重视了,委以重任,当然要坚决完成任务。

  张承范捂着饿扁了的肚子,传令关卡各处守备的士兵:“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人民等着我们立功消息。党国的援军就要来了!弟兄们!给我顶住!给我顶——住!”
  唐军听到张承范的喊话,心想大伙儿眼巴巴盼着的援军可算要来了(说不定还带来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窝窝头),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御:先前是用弓箭往下一通乱射;箭矢用完了,滚木和落石又往下扔,尽最大可能阻止黄巢攻入潼关。可等了许久,援军还是没有来。黄巢让人挖掘泥土,将关外的坑堑填平,又放火烧关卡,一时间也攻不下来,两军陷入胶着状态。
  正面相持不下,双方就把眼光转到了别的地方。
  日期:2016-06-30 16:26:44
  潼关南面有一个山谷,叫做禁谷,也叫禁坑、禁沟。

  禁谷能让行人经过,但平时,为了收税,是禁止随意出入的。大约是把路给封锁上,禁止通行,而需要在长安和洛阳之间相往来的,必须从潼关大门关卡处进出,“前方五百米有收费站”。收费站进不去,黄巢军就考虑抄小道了。本来最擅长的战法就是避实击虚,得去看看有没空子,能不能钻。
  张承范死守,齐克让一让再让,黄巢军绕开了张承范,由尚让和黄巢的外甥林言带着部队,进发禁谷。
  尚让和林言带着人马到了禁谷,王师会也带着八百弓弩手在那里。如果预先设下埋伏,尚让估计能去和他哥尚君长一家团聚了,可王师会显然也是匆匆而至的样子,他甚至比尚让到达得更晚一些到,估计是因为没吃饭,路上走得慢。
  尚让名字里也有一个“让”字,既然唐军把弱点让了出来,他可就不用让了。客气啥,弟兄们,跟我冲啊!
  于是,以逸待劳、占据优势的尚让,很容易就把王师会带来的八百弓弩手削得没脾气了。

  禁谷之于潼关,是守备之重。《潼关卫志》记载:“右设十二连城于禁沟之西,由南郊以抵山计三十里,而十二连城是三里一城也。每城设兵百人,而于中城益其兵,多设火器石,连络呼应,疾若风雨,即有百人之众,岂能超越而飞渡耶。故守关而不守禁沟者,守犹(未)守也,守禁沟而不建十二连城者,守犹未善也。是尤一室之内,杜门塞窦,以防鸟雀之入,而忘闭其牖也。”守潼关,除了关卡门户所在,更重要的是守住禁谷。守潼关不守禁谷,就好比关上了门,却打开了窗户,等同于没有守备;守禁谷而不倚仗十二连城,则根本达不到守备的预期效果。

  不知道是张承范、王师会等没有军事才能、遗忘了禁谷需要守备,还是因为士气不振、补给不足以及行军速度受到拖延来不及到达,总之,禁谷失守了。黄巢带着部队在正面强攻,尚让、林言攻陷禁谷后,从山谷绕道夹攻,被誉为天险的潼关,紧接着就此失守。
  王师会逃了出来,灰头土脸的见到了张承范,两人都没能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王师会拔出佩剑,要自刎殉国。张承范劝说他:“你我两人都死了的话,谁把这里的情况上奏朝廷?不如去见皇上,把事情全盘托出,到时候再死,也算死得其所。”
  王师会一阵黯然,骂了一万句先人板板、娘希匹,终于还是抹了脖子。
  王师会自杀后,张承范化了化妆(改穿平常百姓的衣服),带着自己的梦游之队剩下的残兵败将一路逃跑。到了野狐泉的时候,才遇到奉天军派来的两千援兵,张承范又是吐血数升:“兄弟们,你们来晚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天宝十五年,安禄山带领叛军,一路杀到了潼关之前。哥舒翰奉命守御潼关,结果是一败涂地,叛军就此杀入长安,而玄宗皇帝带领他的爱妃杨玉环,一路逃入西蜀。这次,黄巢军攻破了潼关,开往长安的征途上,再无阻拦,大约可以实现之前“冲天香阵透长安”的愿望了。与之前潼关失守怪不得哥舒翰一样,这次失守,也不能将责任完全赖给张承范、王师会等人。张承范带领的三千神策军(其中不乏假名顶替的临时工),长期缺乏军事训练,本来就没有战斗力,一路上开小差跑了一些,再加上补给不到位,饿着肚子打仗,能赢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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