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轩把侯瑞民从床上揪起来，拉到了对面的小饭馆，留下两名保安看押着樊正祥。“猴子”早对这个案子不抱希望了，情绪很低落。王敬轩把刚才小龙说的情况向他叙述了一遍，但是他的反应还是不强烈。“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都知道他们是偷车贼，但没有证据和口供，留置时间一到，照样放人不是。”
　　王敬轩说：“哥们儿，你不觉得放了太可惜了吗？明摆着他们就是偷车贼，真要是放了，我心不甘。”他喝了一口凉啤酒。
　　“那你说怎么办？”“猴子”也泯了一口啤酒。
　　“你一定要帮我，别人都没有信心了，咱俩不能没信心，一定要把他们的口供拿下来，我就不信了！”
　　“能帮我当然帮，这也是我的职责，但是怎么帮你？”
　　“我们必须变换一下方式了，我想了，这三个人当中我发现那个马俊龙更弱一些，我觉得审马俊龙的老范他们力度不够。咱俩集中精力审马俊龙，我唱白脸，你唱红脸，我觉得一定管用。”

　　“行，听你的，咱试试。”侯瑞民干了剩下的半杯啤酒。
　　回到警署，其他屋子的人都在午睡，楼道里静悄悄的。审马俊龙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民警，只有两个保安在看押着他。
　　他们进屋关好门，王敬轩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马俊龙旁边，问道：“小马，这么长时间了，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一脸无辜。与樊正祥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只要一碰上王敬轩的目光就马上躲开，而樊正祥还能对视一会。
　　“小马，我先告诉你，这么长时间了我为什么才来找你。是因为我去调监控录像去了。”王敬轩故意顿了一下。“你不知道吧，这个小区在第一次车辆被盗以后，我们就在小区门口装了监控探头，这一点你应该感觉到了。因为要调两个月内的录像所以时间长了一些。两个月前你们这辆车在夜里来过这个小区，十五天前也来过，加上这次应该是第四次，前几次都是进来一辆车出去时两辆车，对吗？”

　　俊龙马低下头，不说话。

　　“我告诉你，你不说可以，就凭这些录像你们什么都不承认，也能给你们定罪。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即便是零口供也一样可以处理，何况现在的新刑法取消了盗窃的死刑，但是不意味着不判你个无期之类的，如果你是主犯的话。这是98年颁布的新刑法规定的，用不用我把新刑法拿来让你学习学习，或者把监控录像拿来给你看看呀！”
　　沉默。
　　其实他哪里有什么录像，是他故意编的。
　　“进到号里你知道是什么样吗？你以前犯过案吗？”
　　他摇了摇头。

　　“号里的牢头狱霸专门对付你们这样拒不供述的，那叫一个狠，还不带血，你说你这小身板扛得住吗？”
　　他的头更低了，身子不由地一抖。
　　“你今年刚23岁吧，后面还有很多好日子等着你呢。现在就是你们三个人比赛的时候，谁先说实话，谁就有立功表现，就会从轻处理，谁慢了谁就会被别人当主犯咬出来，判得更重一些。”王敬轩在屋子里踱着步。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主犯，从你只穿了一条丨内丨裤来看，肯定是匆忙中把你叫来的，对吧？”

　　他的脸抽动了一下。
　　“你不知道吧，我们还走访了你们的修理厂。你和小李从老家到北京打工不容易，至少在学徒期间没少受罪。现在好不容易转了正，你就忍心这么毁掉自己吗？你想知道你们修理厂的老板怎么说你们两个吗？我现在不告诉你，一会儿让你自己说，看你和老板说的一样不一样。”
　　王敬轩口若悬河地从他老家聊到他父母，从他父母说到他女友，又给他讲了一堆做人的道理。虽然他还是沉默，但他看到了他额头上逐渐渗出的汗珠。王敬轩瞟了一眼侯瑞民，他躺在床上向王敬轩伸出了大拇指。
　　在王敬轩滔滔不绝地教育之后，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厉声喝道：“马俊龙，你不要以为我们丨警丨察不打人，丨警丨察是不打好人，信不信我先修理你一下。”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王敬轩看出来了，虽然他们讲的道理起了一些作用，但这句话作用更大，好像他一直最担心的就是怕被“修理”。
　　日期：2016-05-29 06:58:28

　　他抬头看了看王敬轩，终于说话了。“我要上厕所。”
　　“不许去！交待完才能去！”侯瑞民怒目而视，大吼一声说道，而且“噌”地一声从床上窜到了地上，直奔马俊龙而来。站在他的面前：“你是给脸不要脸，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让我们跟你费这么多的口舌。”说着便满脸怒气地左右环顾，像是要找什么东西。那架势让王敬轩也有些心惊肉跳，怀疑侯瑞民是不是动了真气，想拦又犹豫。最后侯瑞民一拉小马面前的抽屉，“呼啦”一声抽出一根橡胶警棍，抬手就要落向马俊龙的脑袋，王敬轩刚要伸手去拦，那根警棍却嘎然地停在了马俊龙的头上。

　　“说了真的能从轻吗？”马俊龙已经是满头大汗，瞪着异常惊恐的眼睛赶忙说。
　　他们兴奋的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王敬轩强按激动，尽量若无其事地说：“那当然，我会把你从轻的情节写进你了笔录里，量刑时是一定要考虑的。”
　　“那好，我说。”马俊龙如释重负一般。王敬轩回身想从桌子上找纸和笔，侯瑞民早了一步从桌子上抄起来递到他眼前。
　　“这还差不多。”侯瑞民慢慢放下抬着手，“小子，说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还是站在桌子的前面，装作又要摇似的，继续给他施加压力。

　　“说吧。”王敬轩故作平静地说，其实，他心里十分紧张和激动。
　　“我们是为了偷汽车来的，但是这个小区加上昨天那次，我只来了两次。上一次是偷了一辆桑塔纳2000.也许以前的几次是小樊带着别人来的。昨天晚上我和小李以为没有活了，都睡了，但是十二点小樊用呼机呼我，我们以为还会和以前一样完事就回去睡觉呢，天热所以也没穿裤子。”
　　“那昨天为什么没下手就出来了？”
　　“我们进去转了一圈，小樊说有点不对劲，今晚不能干，他可贼了，就把车往外开。平时我们都听小樊的，他说什么时候偷就什么时候来接我们，他说偷哪辆车就偷哪辆车。”
　　“你们都偷什么车？”
　　“一般都是桑塔纳或者桑塔纳2000。”
　　“那车都锁着，有的还有车把锁，你们怎么偷？”侯瑞民问道。
　　“大哥，我不骗您。”马俊龙看了看他们，“我和小李没有打不开的车锁，小李更厉害，开个锁基本上一两分钟就能搞定，他还说他要发明一种锁让谁都打不开。”

　　“行了，说说你们都在哪儿偷过车吧。”王敬轩催促道，因为这是最关键的，要尽快核实，才能证明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们三人在宣武马连道那边的一个胡同里偷过一辆桑塔纳2000。”
　　“什么时间？”
　　“大概是三月份，好像是月中的时候，具体时间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