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腾咒》
第1节

作者: 蒋解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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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干年后如何证明你曾经在世上存在过?
  1、神作现世
  台湾、龙銮潭。
  即便已经在凌晨三点,湖边的清境山庄一点也不清静里面还是人声鼎沸。
  质疑、论证、反驳、力挺、再质疑……一个循环接着一个循环,这种争吵已经持续了将近九个小时,要知道如果争论的是一群20啷当岁的年轻人也许人们会觉得这是一群血气方刚正值求正辨伪之岁的大好青年,可大厅里目前年纪最轻的人也已经七十二岁高龄,硬是熬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困意。
  中国故宫博物院的原首席研究员赵传之一边吸氧一边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日本东京古迹研究中心的宋史专家——羽生贵夫坐在轮椅上依然中气十足地逐条反驳他的见解。台湾故宫博物院的现任院长邵亭杰时而与英国大英博物馆的两宋文迹鉴定专家布莱尔进行交流,时而又插入羽生贵夫与赵传之的争论。大厅的其他七个老爷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也已根据不同角度展开热烈讨论多时。

  去年联合国举办四年一届的“世界历史遗迹文化论坛”,这十一个老爷子只去五个,另外六个都因为年纪太大不堪路上劳碌谢绝了大会的邀请。在世界上,研究中国历史特别是宋史文迹方面的泰山北斗除了墓地里有一批,墓外面的也就只剩这十一位,今天他们都齐聚也是为了开会,开一个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会,会议的主题是“重生”,为了一幅画,一副可能震惊世界的画!
  山庄的主人,台湾商人邓文隽只用了一张小纸条和一张照片,就将十二位德高望重、史学造诣极深的专家请到了龙銮潭边,好奇心和发现欲依旧顽固地存留在这些古稀老人的身体里,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们亢奋的、无法拒绝的理由,他们就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比如:张择端。
  比如:张择端的画作。
  比如:新发现的疑似张择端的画作。

  比如:新发现的疑似张择端唯一存世的人像画作。
  《宋史》及元初文人笔记都有对《清明上河图》和这幅人像画的记载及赞誉,但经崖山之变以后,这幅人像画却和大宋王朝一样消失在波涛浩渺的历史长河之中,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后人都纷纷猜测这可能已经毁于战火。元、明也有画家试图根据文字信息及张择端的画技手法恢复这幅人像画,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明代“天门四杰”之一仇英的《据文仿张翰林怒目金刚人像图》,这也是台北故宫博物院镇院神作之一。

  邓文隽没有参与争论,因为与这群老爷子面前,他丰富的历史知识及鉴赏能力恐怕也只有中学生水平而已!罢了,听他们争吧!沉默是金!还是安安静静地等结果吧!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结果出来了!鉴定结果出来了!”一个中年臃肿的英国男人拿着一叠纸跑了过来。
  十二位老人瞬间围在男人身边。
  “快说说……”
  “到底是不是真迹?”

  “呵!”男人清了一下嗓子,顾不得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用近乎咏叹调的嗓门念到:“鉴定结果:1、根据碳14测定本作品与《清明上河图》为同一时代所作!2、本作品与《清明上河图》色彩系列及颜色使用近似度高达99%!3、《清明上河图》绢布样本与本作品绢布样本为同一时代生产,两者作画使用的跨度不会超过2年!4……”男人故意停顿一下,看了看这12个紧张得额头冒着汗珠的老爷子,心里一阵得意,一个老头似乎察觉了他小心思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男人赶紧继续念到:“第4,第4条最重要,我们在作品上找到了微量毛发,这与《清明上河图》上的微量毛发完成一致,有可能是同一批画笔,甚至是同一只画笔!根据以上分项鉴定结果,鉴定结论为:此画作与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清明上河图》的画卷材质一致、成画年代一致、色彩用料高度近似、画作提取微量有机物一致,据此推测,此画作者与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清明上河图》系同一作者!”

  “呼……”大家长长出了一口气,一阵掌声后,老人们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凳子上、甚至地上。
  刚松了一口气,男人又补充道:“不过还是有些遗憾,人像背景中的大殿匾额上的三个字和人像手上拿着的包金手骨上的五个字都已经模糊,完全无法分辨,现在还没有办法判断是作者有意为之还是受到时间的侵蚀。”
  老爷子们纷纷表示惋惜,但也觉得瑕不掩瑜。

  其实老爷子们早就一致认定这极可能是张择端的作品,因为这幅画和历史文献中描述的内容也一一对应:白马、武将、包金手骨、战鼓等,其次画功、意境也远在仇英的《据文仿张翰林怒目金刚人像图》之上,但此画在画成以后的一千年间没有任何人再见过,点滴文献记载不足以让这些宋史古迹方面的权威,冒失地对一副一千年前的画作下个论断,这太过于草率。大家心里虽有定论但还是继续争论的目的都是希望对方能说服自己,或者能拿出更加确切的证据来说服自己。

  除了丰富的鉴定能力,科学手段也越来越多的参与到古物的鉴定当中来,这次邓文隽请来的就是目前世界上鉴定技术最高水准的——英国皇家文物科学鉴定小组。
  这下好了!这下放心了!为了世界文化遗产、为了中国文化宝库!
  邓文隽听完汇报马上上楼将已经鉴定的张择端的“新作品”从文物科学鉴定专家手里取回,在4个贴身随从的保护下放回卧室的金库级安防保险柜里。
  一个老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没想到啊!没有想到,马上就要去见上帝了,还让我见到张翰林的失传遗作!”忽然老人又破涕为笑:“这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给我来一壶酒,我要和你们一醉方休!”
  邓文隽正从楼上下来,一边安排侍者去酒窖取来珍酿和酒杯,一边双手合十感谢在座的各位专家:“谢谢各位!谢谢各位啊!邓某真是感谢各位千里迢迢赶来助阵!万幸啊!万幸没有辜负各位的一番辛劳!”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邓先生客气了!没有你孜孜不倦的大浪淘沙,让这传世国宝再次面世,我们也没有机会一睹张翰林的风采啊!”
  赵传之说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氧气。
  “我们该感谢你才对!让我这把老骨头又见了一次世面!”
  “何来感谢?我们也算是历史的见证者啊!哈哈哈哈哈……”
  邓文隽给各位远道而来的专家亲自倒酒,又一起畅饮好几杯。
  羽生贵夫喝了酒,面色微微泛红,高兴地说:“烦请邓先生再让我们好好膜拜张翰林的神作,刚才是鉴定,现在就是欣赏!”大家纷纷复议。
  邓文隽正准备上楼去保险柜里取,突然转身笑着说:“我现在去取,各位可不能闲着,大家想一想这副画应该取个什么名字?让这尘封千年的神作早日与大众见面啊!”
  羽生贵夫笑道:“对!对!这是当务之急!另老朽有一不情之请想和邓先生说上几句话,不知道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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