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二十四史》
第57节

作者: quanyan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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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12-24 13:14:52
  102“周戎”崛起(10):猛人季历(下)
  文丁最终还是对他举起了屠刀;或者按当时的流言,他确实没有举起刀,也没人举起刀,但是“他虽不杀季历,季历却因他而死”却是铁板板的事实。
  这是一场没能成为“鸿门宴”的鸿门宴,当季历威风凛凛地来到商都的时候,文丁对他的功绩各种赞不绝口,而且更是授予了其“伯”的爵位。之前那个牧师我们不能确定是多大的官,但这个伯一定是很高的爵位,比如当年禹平定了水患,那功劳够大吧?然后就被赐予了伯这个称号,世称“伯禹”。此番文丁如此高规格地赏赐季历,确实可能让不明真相的人羡慕万分。只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文丁赐给季历的这个爵位还附带了一张船票,票上恭恭敬敬地写着这么几个字:黄泉十日游,无返程。

  宴会过后,文丁突然发难,按演义的套路就是“刀斧手一拥而上”的节奏,然后“执诸(季历)塞库”,将季历抓起来然后囚禁到了某个屋子里,不久后季历便“困而死”了。
  有人说季历是活活饿死的,这个说法我倒是不太相信。要么杀,要么不杀,饿死这办法实在太无意义,既显示不出领导层的杀伐果断,也容易让剩下的周人、包括其他小弟们觉得寒心。我的猜测是,季历大概就是在囚禁中“愤懑而死”——历史上因为“愤懑”而挂掉的人太多了,以前我总不明白为何气能气死人,后来再一想,这人一不高兴,身体状况免疫力什么的当然就要下滑,现在大家是身体素质好了医疗水平好了当然没啥问题,古代的话就不一样了,一点点病就会死人。季历大概就是气啊气啊,最后终于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后世大概也知道他不是文丁直接下令处决的,所以就搞了“困而死”这么三个模糊的字眼出来。

  关于“杀不杀”这个话题,我们已经在讲商汤崛起的时候来过一段分析了,当时我的结论是,还是杀了的好,而季历这个案例似乎也能证明我的观点。季历遇害之后周族并不能拿商朝有什么办法,其中兴之路也因此而被打断了很多年。按《竹书》的记载,季历死于文丁十一年,之后文丁还活了两年,然后他的儿子又活了21年,再到他儿子的儿子,也就是著名的周王在位的时候还活了30年。我们当然无法假设季历不死的话历史会怎样,但是我们能看到的是:季历死后,商朝还撑了53年。

  任何一个集团领导人的死亡都是要对本集团造成大动荡的,别的不说,安排后事就要有一堆的麻烦,运气不好的还要搞一次内讧,像织田信长的本能寺之变那种更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节奏。所以文丁弄死季历未必能挽救商朝的灭亡,但是确实可以延缓这一进程。
  而且历史是不等人的,就算商朝迟早要灭亡,可是这几十年的时间足以让那个掘墓人的角色换个人来当。假如几十年后你周国仍然未能从季历之死中站起来,那到时候可能也会有个牧野之战,但主角就未必是你了。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东夷人建立了一个“尸国”,或许他们也搞个分封制什么,然后周国就又成为了一方诸侯,运气超好的话没多久就遇到“天下有变”,差一点的话可能就要等个几百年再实现后来秦国的故事,最差的话还没崛起呢就被中原的新王朝给灭掉了。

  幸运的是,周人们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因为季历的儿子叫——姬昌。
  日期:2015-12-25 09:33:55
  103、文丁
  虽然我很想直接跳到封神榜的剧情,不过事与愿违,在纣王无耻委谢一尊手工艺品之前,商朝还有两个王的故事要交代。第一个已经出场过了,他就是直接导致季历死亡的凶手——文丁。
  文丁在历史上的故事并不是很多,算起来他那十三年的任期内基本就是季历在表演个人秀,我想这大概也是让他感觉不爽的原因。集权社会的法则就是:领导才是最伟大光荣正确的。作为整个东亚地区的大领导,人家文丁是默默无闻,你季历倒好,今天揍这个明天打那个,后天还会不会把上级放在眼里?
  所以为什么我们说古代的制度是落后的、不民主的?因为它不是一个良性的竞争机制,为了维持稳定,大家必须要集权,而且还是层层的集权;但也正因为要集权,所以必须保证上级的绝对权威。因此,下属要么服服帖帖地装孙子,明哲保身;要么直接选择不作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有甚者,干脆就弃节操于不顾,完全拜倒在权威之下。这样一来,人才要么亡于内讧,要么闲置一边,总之都要服从绝对权威的意志,于是便造成了社会最高端智慧的无限浪费。

  当然,即便是今天我们也会遇到这个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帕金森定律”,即:在行政管理中,行政机构会像金字塔一样不断增多,行政人员会不断膨胀,每个人都很忙,但组织效率越来越低下(这段话我复制粘贴的错了别怪我,反正意思大家都懂的)。但是社会毕竟是在进步的,至少今天人才的使用程度还是比以前高很多了的,起码今天的我们不轻易肉体消灭不同意见者,而只要人活着,那说不定就还有发光的一天呢(反正我知道死了就肯定没有了)?

  综合来看,文丁杀季历确实是一出臭棋。我确实说过,鸿门宴上,杀掉敌人是最佳的选择,放走他是不该的。但是这句话的前提是:
  在大家矛盾没有公开的情况下。
  以现在的记载看,季历的几次战斗和商汤当年的行为完全不同。汤当年确实很狡猾,动不动就打桀的小弟,这意图是非常明显的,双方虽然没公开撕破脸,到那明眼人却是都能看清楚的。反观季历,从头到尾都一直在打游牧民族,连黄河下游都没踏入,这时候说他有谋反之心,那就真是冤枉了。联系到季历死于囚禁的事实,是否他这个“愤懑”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委屈:人家明明是个良民,大王为何要这样对我?想不通啊想不通,最后只好去阴间思考这个问题了。

  这里有人就要问了:会不会是史实被周族后人给洗白了?当然有可能,不过鉴于这些记录是出自《竹书纪年》,这反而让我更不相信周人有洗白季历的历史。《竹书》这本书本身是很花边的,唯恐天下不乱,如果季历真是该杀的话不该写得那样隐晦,所以我比较认可季历确实是不该杀的这一说法。当然,《竹书》本身也有今古版本之分,其真伪也很难判断,不过有个记载比没有的好,既然今天我们看到了这些,那就引用这些吧!

  如果季历是不该杀而被杀了,那么这既是周族的损失(废话),同时也是商人的损失,无缘无故地干掉了一个忠诚小弟。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在一个不允许功高震主的时代里,季历拿什么来向文丁保证自己没有野心?文丁凭什么相信季历不会挟盖世之功来攫取王位?
  所谓“时代的悲剧”,说白了就是让好人没法做好人。历史上,尤其是政治场上的那些真正“纯粹”的家伙,有几个获得了好下场?你说你是忠贞不二的,证据呢?难道要我以死来证明自己的心迹吗?
  那好,你去死吧!
  即便是今天的中国社会,这个问题仍然非常的严重。国家层次我们就不谈了,就是公司、企业等,有几个老板真心信任有能力的员工?有几个员工又真正做到了对组织的忠贞不二?许多本该属于“职业道德”的东西都被无情地践踏了下去,等到大家都感觉厌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无法抽身。偶尔会有人停下来问一句:究竟是谁对不住谁?但这时候再想这种问题就已经毫无意义了——大家都不清白了。

  扯远了。
  除了季历,文丁在位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在他即位的第三年,殷都旁的洹水“一日三绝(断流)”。这个反自然的现象必然引起商人的无限恐慌,是否因此让文丁疑神疑鬼,最后决定铲除掉实力逐渐强大的季历呢?若真如此,那我们就只能说“封建迷信害死人了”……咳咳,那时候还不是封建时代呢!那就叫原始迷信害死人吧!
  不过洹水断流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在《夏朝篇》结尾的时候我曾经引用过一句话,即“伊洛竭而夏亡”,而这句话的后一句就是“河竭而商亡”。与其将其解释为两个王朝气数已尽,倒不如说是当时出现了干旱的气候灾难,所以导致了夏商农业生产的萎缩,由此间接影响了它们的财政收入,然后引发了政府破产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不过这个我们现在说还早了点,暂且放下不表。
  很显然,文丁的执政不但碌碌无为而且还作死地激发了商周两族的矛盾,那么他的接班人是否能力挽狂澜,使商朝免于灭亡的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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