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12-22 21:36:04
　　100、“周戎”崛起（8）：猛人季历（上）
　　在上一节说道姬泰伯和姬仲雍的出逃事件后，有网友提到了一个这样的问题：历史上的古公亶父似乎是个仁厚之君，是否他两个儿子确实是因为不想做领导而走人的呢？那么历史上的季历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否确有可能做出伤害兄弟的事情？
　　对此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因为对他们的记载太少太简单了。
　　我们要了解一个历史人物，不外乎就是了解其客观行为然后做出主观评价，问题是我们大都不是这个“客观行为”的第一见证人，所以要了解它们，只能读别人的文字、影音记载。先秦，尤其是春秋战国以前的历史记载大多非常简单，如前所说的，最权威的《尚书》，总共也就几十篇而已，这里面还半真半假，能露脸的那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尚且没享受多少字的待遇，何况王都没当上的古公亶父和季历呢？连《竹书纪年》都不敢瞎评价那些人，我全言岂敢呢！

　　所以用流行一点的术语就是，今天的我们无法对亶父啊季历啊这些人进行人格模拟和心理侧写，当然就更无法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评价和定性了。假如历史上没有对刘邦进行各种各样的描写，而只是写了一句刘邦参加了项羽的party接着落荒而逃了，那么我们今天也无法判断汉高祖是智慧过人呢还是胆小如鼠。同理，发生在商朝末年的周族两公子出逃事件既不能告诉我们这是一场宫廷政变还是一次道德升华，我们只能说当年他们俩公子跑了，原因不详。而既然后世的说法实在太过偏向于粉饰的那一面，那我就只好在此提一点“异见”，毕竟圣人云：兼听则明嘛！

　　但是这可不是我的和稀泥。相反，在后面资料比较多的时候我会非常肆无忌惮地点评以后二十四史中的人物和事件，观点有时甚至会十分的凶残。不过目前的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中生有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那么季历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呢？历史的记载不多，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抽象出两个客观事实的：①他很有能力；②他很悲剧。
　　前面我说了，仅就个人才能而言，古公亶父是很一般的，中上或者上中水平，远达不到上上。所谓的上上，那就必须是冒顿啊成吉思汗啊努尔哈赤这种，骤然崛起，竟得霸业。古公亶父没能力开疆拓土，只能搞“上善若水”那一套，顺其自然，自然就“算不得是英雄好汉”。而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和的这一性格也深刻地影响了周朝的执政风格。前面我们说过了，夏朝创建者大禹是个质朴的人，整个夏朝也显得非常质朴；先商相土以活蹦乱跳地风格开国，汤则用多重手段和谋略夺得天下，结果有商一朝也是各种活蹦乱跳和复杂多样。

　　周朝的两个重要祖先，公刘和亶父，再加上老祖宗弃的儿子不窋，三人都是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卷铺盖走人的性格，这当然也影响到了后来整个周族的思想观念，导致他们养成了相对比较阴柔的性格。这个说好听点是懂得变通，说不好听点是不敢打狠仗打硬仗：牧野之战是奇袭取胜，周楚之战是半途而废，周徐之战是借刀杀人，最后幽王败死犬戎之手，周王室就彻底地怂了——有本事你就呆在关中不迁都啊，事实证明关中地区至少在东汉以前都是可以制衡天下的宝地，所以关键不在于这里不安全，而在于你没胆呆在这里而已。幽王之后你周朝再烂，难道会比后来刚建立的秦国垃圾？人家硬是在你的老地盘一点点打出来了，你有这魄力没？

　　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倒霉，一切都是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的偶然。所以说任何事情都是有好有坏的，不可走极端，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嘛！
　　不要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瞎猜测，假如你是周王室成员，遇到棘手问题的时候首先会想到的是什么？还不也是追思过去，想想老祖宗是怎么成功的，这一来二往的，人就不自觉地往那条阴柔的思维上靠了，我觉得这就是对他们的客观心理侧写。
　　而季历悲惨的人生经历无疑会更加加重周人的这种想法。不信？我们下一节继续。
　　日期：2015-12-23 17:04:27

　　101、“周戎”崛起（9）：猛人季历（中）
　　季历这个人是非常厉害的。
　　历史上有关季历的记载是非常少的，但仅仅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我们也仍然能看到一个典型“雄主”的波澜壮阔一生，具体来说有这么几件：
　　①武乙三十四年，季历来商朝拜谒，武乙赐其地三十里，玉十珏，马八匹。此时商朝仍然处于非常强势的阶段，武乙是见谁不爽就打谁的节奏，季历暂时还是很温顺的。
　　②武乙三十五年，季历出兵攻打“西落鬼戎”（可能是鬼方，也可能不是，不过貌似不重要）。而恰在这一年，武乙也发起了对渭河流域游牧民族的打击，所以季历的这次行动大约就是和商王协同进行的。不过随后武乙不幸暴死途中，此战也就不了了之了。
　　③武乙死后，其儿子【文丁】即位，季历在新王登基的次年又出兵攻打“燕京之戎”。这个“燕京之戎”并不是在后来的北京那一块，而是在山西汾水流域，这里显然早已不在周族的势力范围了。此次战争季历究竟是“奉旨而行”呢还是单独行动，不过这种“越国以鄙远”的事情都是“君知其难也”的。果然，这回季历没能拉风起来，“败绩”。
　　④文丁四年，季历又“伐余无之戎”，这次取得了光辉胜利，“克之”。为表彰周人无怨无悔、任劳任怨地为商朝当打手，商王册封季历为“牧师”——这个牧师应该跟神父没啥关系，有人将其解读为“商朝西部的众诸侯之长”，要我看其实就是个管马的高级弼马温，地位大概还不及司马。季历当然不可能跑到商朝去养马，所以这种职务仅仅是象征性的，以此显示他在中央有兼职，仅此而已，这也符合之前我们看到的武丁时候地方诸侯大规模在朝堂当官的现象——他们显然也不可能天天和天子呆在一起，都有自己的封地要管呢！

　　商朝时候词汇有限，做人做官也很实在，没发明出太多官位出来，也没有完整的爵位体系（商朝爵位是不分高下的，周朝才开始公侯伯子男）。季历现在立了大功，当然要赏赐，于是就选了个弼马温的位子给了他。可惜商人们没看过《西游记》，不然他们一定会明白授予这种职务是很操蛋的……不对啊，孙悟空怒曹凌霄宝殿是东汉时候的事情，嗯，搞错了。
　　⑤文丁七年，季历又“伐始呼之戎”，再次“克之”。而他的这一次又一次胜利不禁让我们想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那就是当年商朝的开国君主汤在夏桀时候也曾有过“十一征而天下无敌”的光辉战绩。季历这虽然没有十一次，但俨然也是一副“无敌于天下”的姿态。问题是：小四（伯仲叔季，当然是小四咯）你这么厉害，你领导文丁知道吗？
　　事后证明，文丁不但知道，而且非常知道。
　　任何小弟的强大都会引起老大的猜测，何况商朝的老祖宗汤就是这么摸爬滚打而以下克上混成大王的，所以文丁身边肯定有不少熟读老祖宗故事的人提醒他：当心季历这小子，别最后被他给卖了！
　　于是乎，文丁决定先把季历卖了。
　　⑥文丁十一年，季历伐“翳徒之戎”，俘虏了他们的几个高级干部（“获其三大夫“），于是便将其押往商朝进献给商王。然而令季历没想到的是，这一去，最后竟成为了自己和家人们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