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中读懂人间百态》
第25节

作者: 酱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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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凤姐。她能力出众,业绩显著,但是她的软肋是“子嗣”,这是一把悬在她头顶上的剑,在男权世界里,这把剑随时可以斩杀这个“脂粉堆里的英雄”。凤姐是妒妇,根本原因是自身地位不稳,如果她像王夫人那样,长子留有长孙,长女贵为皇妃,幼子被贾母宠溺。凤姐肯定也会菩萨心肠,宅心仁厚。凤姐现在可以抵御男权世界的攻击,因为她还有机会“养育子嗣”,当她身体面临风险,或者当王夫人、贾母默许贾琏为了子嗣,而宠幸其它女人时,凤姐的地位遭到挑衅时,她会如何化解呢?

  关于平儿。她生活在贾琏和凤姐的夹缝里,三个既是同一阵营,又各怀心思,其中任何两个人都亦敌亦友,既有利益相同点,又有利益分歧点。前面都在讲述三人利益一致的故事,后面陆陆续续讲述三人利益发生冲突的故事,凤姐和平儿对付贾琏,凤姐和贾琏对付平儿,贾琏和平儿对付凤姐等等。

  对于贾府的男性,未婚者如宝玉,拥有无上的选择权;已婚者如贾琏,拥有无上的颠覆权。而女性,不管主子,还是奴才,不管未婚,还是已婚,都处于被动地位。这是时代,这是命。
  日期:2016-05-20 15:25:29
  第二十二回 听曲文宝玉悟禅机 制灯迷贾政悲谶语
  话说贾琏听凤姐儿说有话商量,因止步问是何话。凤姐说到宝钗的生日,因为贾母打算替她作生日,自然多增些,比往年与黛玉的不同。贾琏同意。史湘云被贾母挽留看完戏,过了宝钗生日再回家。贾母出资二十两,唤了凤姐来,交与她置酒戏,凤姐凑趣笑道:“老祖宗给孩子们作生日,巴巴的找出这霉烂的二十两银子来作东道,这意思还叫我赔上.果然拿不出来也罢了,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只是累掯我们.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这个够酒的?够戏的?”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

  到晚间,众人都在贾母前说笑时,贾母因问宝钗爱听何戏,爱吃何物等语。宝钗依贾母往日素喜者说了出来。至二十一日,贾母内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戏台,定了一班新出小戏,排了几席家宴酒席。这日早起,宝玉因不见黛玉,便到她房中来寻,黛玉冷笑道:“你特叫一班戏来,拣我爱的唱给我看.这会子犯不上借光儿。”宝玉笑道:“明儿就这样行,也叫他们借咱们的光儿。”一面说,一面拉起他来,携手出去。

  吃了饭点戏时,贾母一定先叫宝钗点,宝钗退让一遍点了《西游记》。之后又命凤姐点,然后便命黛玉点,接着宝玉、湘云、迎、探、惜、李纨等俱点了。至上酒席时,贾母又命宝钗点。宝钗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并解释其中的妙处。宝玉听了,称赏不已,又赞宝钗无书不知,林黛玉道:“安静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倒《妆疯》了。”说的湘云也笑了.至晚散时,贾母深爱那作小旦的与一个作小丑的,令人另拿些肉果与他两个,又另外赏钱两串.凤姐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象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大家都猜出而不说,只有湘云说出“像林妹妹。”宝玉听了,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个眼色.众人却都听了这话,留神细看,都笑起来了,说果然不错.一时散了。

  晚间,湘云便要赌气回去,宝玉过来解劝,却讨了没趣,又去寻黛玉,黛玉并不领情。他细想自己原为她们二人,怕生隙恼,方在中调和,不想并未调和成功,反已落了两处的贬谤.正合着前日所看《南华经》,因此越想越无趣.再细想来,目下不过这两个人,尚未应酬妥协,将来犹欲为何?宝玉回到房中,对一切变得冷淡,提笔立占一偈,亦填一支《寄生草》,也写在偈后,自觉无挂碍,中心自得,便上床睡了。黛玉见宝玉此番果断而去,故以寻袭人为由,来视动静,袭人将方才那曲子与偈语悄悄拿来,递与黛玉看。黛玉携了回房去,与湘云同看.次日又与宝钗看。宝钗笑道:“这人悟了,都是从我这一只曲子上来,我成了个罪魁了。”说着,便撕了个粉碎。

  黛玉笑道:“等我问他,包管叫他收了这个痴心邪话。”三人往宝玉屋里来,黛玉便笑道:“宝玉,我问你:至贵者是‘宝’,至坚者是‘玉’.尔有何贵?尔有何坚?”宝钗又比出“语录”来。宝玉想了一想:“原来她们比我的知觉在先,尚未解悟,我如今何必自寻苦恼。”想毕,便笑道:“谁又参禅,不过一时顽话罢了。”说着,四人仍复如旧.
  忽然人报,娘娘差人送出一个灯谜,命大家去猜,猜着了每人也作一个进去。四人忙出去至贾母上房。大家都解了,各自暗暗地写了半日。太监去了,至晚出来传谕:“前娘娘所制,俱已猜着,惟二小姐与三爷猜的不是。”说着,太监又将颁赐之物送与猜着之人,独迎春,贾环二人未得。迎春自为玩笑小事,并不介意,贾环便觉得没趣。贾母见元春这般有兴,自己越发喜乐,便命速作一架小巧精致围屏灯来,设于当屋,命他姊妹各自暗暗的作了,写出来粘于屏上。贾政朝罢,见贾母高兴,况在节间,晚上也来承欢取乐.上面贾母,贾政,宝玉一席,下面王夫人,宝钗,黛玉,湘云又一席,迎,探,惜三个又一席.地下婆娘丫鬟站满.李宫裁,王熙凤二人在里间又一席.贾政又命人唤来贾兰。

  今日贾政在这里,虽是家常取乐之席,反见拘束不乐。贾母亦知其故,酒过三巡,便出谜给贾政猜。贾政猜中,然后去猜屏中众姊妹所作灯谜,均猜中,心内沉思道:“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响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盘,是打动乱如麻.探春所作风筝,乃飘飘浮荡之物.惜春所作海灯,一发清净孤独.今乃上元佳节,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耶?"心内愈思愈闷,因在贾母之前,不敢形于色。又见宝钗所作七言律诗,更觉不祥,皆非永远福寿之辈。想到此处,愈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贾母见贾政如此光景,想到或是他身体劳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众姊妹不得高兴顽耍,即令贾政去歇息。

  贾政去了,贾母又与众人说笑了一会,也觉有些困倦起来,命将食物撤去,赏散与众人,然后各自安歇.
  【评】
  这回书主要讲贾母为宝钗作生日,安排酒戏。宝玉调和湘云和黛玉之间的嫌隙,却落得两处贬谤,后几人又和好;元春制灯谜,除迎春、贾环外,众人都猜对。贾母趁机设宴财迷,贾政承欢取乐,看到众姊妹所作灯谜,心中悲戚。
  这回书里写到凤姐权势的转折点。凤姐为王夫人当家,虽然暗地里搞小动作,比如“例银”,“替净虚调停,坐享三千两”,但表面上绝不越雷池一步,不敢擅自做主。当贾母要为宝钗作生日时,凤姐征求贾琏的意见,原文:“大生日料理,不过是有一定的则例在那里.如今她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所以和你商量。”
  贾母拿出二十两银子让凤姐置办酒戏,凤姐抓住机会,搭上贾母。作为贾府最高权势,贾母不缺金银财宝,不缺阿谀奉承,若要得到她的欢心,岂能容易?凤姐和贾母有两次互动,一实一虚。第三回黛玉初进荣国府时,原文“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贾母打趣凤姐。凤姐对王夫人毕恭毕敬,对贾母更不敢放肆;第十一回宁府寿宴中,贾母没有赏脸出席,贾珍心下不满,原文“凤姐儿未等王夫人开口,先说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这是凤姐打趣贾母。原文可以看出应由王夫人替贾母圆谎,不过这是一个有难度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得罪双方:宁府和贾母。凤姐抢先回答,其实是为王夫人拆除丨炸丨弹;她高明的外交手段既给足宁府面子,又遮掩贾母实情。这里看出,凤姐不敢当面打趣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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